沈雁归的语气分明和煦如三月春光，偏现下殿中氛围是三九寒天。

有异议的施展，已经给大家示范了下场。

识时务者为俊杰，先出养居殿再说。

毕竟活着才有机会。

沈雁归晓得朝臣需要领头羊，她看向蔡崇，“蔡大人，您觉得呢？”

她没有给第二个答案，温柔的语气仿佛在说另一句话：

蔡崇，别给脸不要脸。

蔡崇目不旁视，语调一如既往平静，“既是王爷的命令，臣等自当遵从。”

“诸位大人呢？”

从前也不是没有听过王妃的话，众臣抱拳躬身道：

“臣等愿听王妃号令。”

“诸位大人辛苦。”

沈雁归说完，赤甲军让道、玄甲军让道，门口的光照进来，众臣这才发现自己的心一直悬着。

冷刀叫人生寒，等走出养居殿，身上照到阳光，他们这才大口呼吸起来。

进殿出殿不到两个时辰，竟有隔世之感。

直到走出宫门、看到自家车马小厮，诸位大人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上马车前，他们不约而同抬头看了眼天。

“要变天了。”邹诤言道。

邹家小厮单纯，也跟着自家大人抬头：晴空万里无云。

“大人错看了，这天好着呢。”

邹诤言眉头紧蹙，搭一句话：“好吗？”

“晴种雨溉，只要有益于百姓，日日是好日，邹大人觉得呢？”

这句话的意思是：天晴可以播种、下雨可以灌溉，只要是对老百姓有好处的，不管是什么天，都是好天。

换言之，只要是为国为民的君主，都是好君主。

邹诤言不傻，听得出来这是在为王妃说话。

他蹙眉回头，瞧见是程怡谨。

大夏首位女进士。

邹诤言看过她的文章，确实是不可多得之才。

皇榜出来之后，王妃特意出面为她求了个恩典，想给这位女进士直接封侍郎，以彰显我大夏不拘一格用人才，被朝臣齐心反对。

程若谷和程敬贤父子齐心，对朝臣不看才、不看品，单因为女子便直接反对的行为，大加斥责。

彼时坊间也议论纷纷，说男子一个个瞧着正人君子、大度能容，实则小肚鸡肠，容不下比自己厉害的女子云云。

又拿提点江佩蓉、忠武将军桑妞说事。

这都是凭本事做得大官的女子。

京中不比别处，高门贵女读书识字、亦颇有见识，听闻百官因为程怡谨女子之身而反对其入仕，去年女儿节后，街上便有好些绢帕绣诗、枫叶题字，嘲讽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