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宗泰离睁开眼，眼前徒儿的模样稍稍有些模糊。他知道离自己去见阎王爷的日子越来越近，开口道：“嗯，你去盛一碗。”

“师父，您稍等”，宗单小跑出去，打开锅盖，盛了一大碗咸肉汤。这是师父在临近入秋时捕杀的猎物。那段时间师父连着打了不少野味。

宗单本以为师父会拿去卖，没想到最后都被做成了咸肉。至于宗单自己，则只能去抓抓兔子山鸡之类的。运气好的话能抓一两只，运气不好则就是空手而归。

若是单靠他自个儿，最后怕是会三天两头的饿着。宗单虽然每天都在修炼，但依然感受不到灵气。他仍然是个普通人，也没什么拳脚功夫。

“师父，汤来了”，宗单将碗递给师父。看着师父喝完后，有些欲言又止。

宗泰离能够感受到徒弟的关心，也知道徒弟想问什么，想了想说道：“人有生老病死，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师父也是如此，咱们师徒间的缘分，终究有结束的一天。”

“师父...”

“莫要这般小儿做派”，宗泰离训斥道，将宗单的眼泪训回眼眶。思考片刻后接着说道：“为师是个什么情况，自己知晓。如果能熬过今冬，多半也熬不过春天。

之前与你说的，可要记得清楚！这些年也没什么积蓄，前段时间又花费不少。等师父哪天咽了气，伱就随便挖个坑，将师父埋了即可。”

“师父，您一定会好起来了”，宗单听的难过，终究是忍不住，泪水从眼眶里漫了出来。

“唉，傻徒儿...”，宗泰离看着眼前的少年，不由得想起来自己年少的时候。随即摇头苦笑，思绪回转：“为师与李府管家余公绍有过几面之缘，过几天为师写封信。

等这边事了，你带着信去风安城寻他。之后就看你的造化了。日后你独自一人，切记不可招摇过市，太过张狂。为师当年就是吃了这个亏。

凡事心底存着一丝怀疑，留个心眼，千万别被人看穿心中念头。也不可尽信于人，为师当年身上挨得第一刀，便是来自那知己好友！

如果不是为师还有点能耐，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你可记清楚了？！”

“徒儿谨记！”

“还有几两碎银，你知道放在哪。如果你有想买的东西，可去风安城采买。风安城物贵银贱，莫要大手大脚！”

“徒儿明白！”宗单应声道。他多年生活在山上，有吃有玩有画本看，对于钱财并未有太多感受。想来自己以后也不是个乱花钱的人。

“嗯，去做你的事吧。别再哭丧着个脸，为师这般已是将死之人，你再耷拉着个脸，这道观是鬼窝不成？”

... ...

星光流动，日月交替。

冬天已经接近尾声，春天即将到来。宗单在道观外照料着草药，心中的担忧更甚。师父有时候似乎不认识他了，脾气也更差了些。

有一次把碗给摔了，口中也经常骂着“叛徒”、“狗贼”、“不得好死”之类的话语。心绪波动激烈时，偶尔也会拉着宗单的手，问宗单是不是也要背叛他。

宗单知道，这多半是因为师父被仇人伤的太深。可当他问狗贼是谁时，师父总是能稍稍清醒些，然后口中骂着“滚出去”，骂的宗单只能落荒而逃。

有时候坐着坐着也会突然哭道：“守一啊，师父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