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

岑思安感觉到有人靠近，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借着月光认出了来人。

“嗯，你倒是睡得香。我就是来看看。”

岑老爷子说完话便施施然离去了。

岑思安。。。

老爷子不会是睡不着才过来打扰他睡觉的吧。

也是，今天老爷子非要赶路，摸着黑直接开到了晚上八点，才算是赶到新平县了，要不是到的时间实在太晚，晚上上门又不太像样子，爷爷怕是恨不得连夜就赶过去。

岑思安想了想，还是披了件衣服爬了起来。果然出去，就见到老爷子在房间里默默看着那轮明月，月光透过窗台，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无端显露出了几分孤寂。

“爷爷。”岑思安的声音放的很轻。

“你怎么不睡了？”岑老爷子头也没回的问道。

岑思安无语，很想问一句，你猜我为什么不睡，倒是到底还是没这个胆子。

见岑思安不说话，老爷子也没继续问，沉默了一会，才缓缓开口。

“你姑姑当时出生的时候，那晚的月亮也和今天一样亮。她当时小小的一团，我都不敢去抱她，就怕不小心会伤着她...”

岑老爷子絮絮叨叨的说着往事，岑思安就在一旁静静的听着。

“你奶奶疼她疼的跟眼珠子似的，可是我们都是身不由己的人。就过了几个月吧，我们得到了消息要转移，你姑姑那时候还是小小的，却已经会笑了。你奶奶舍不得，知道把她带在身边会让她受苦，却还是咬着牙带上了。”

“你也知道，当时的条件有多艰苦，到了后面，你奶奶就算是在舍不得也得舍得。那时候，在徽县要休整一段时间，你奶奶便趁着这个时候，找了一个好人家把你小姑姑给托付出去了。”

“那段时间，你奶奶每每想到要母女分隔，就哭得不行。我其实心里也难受的不行，但是能怎么办呢？再让你小姑姑小小年纪跟着我们奔波，恐怕就要夭折了。我之前得到过两个怀表，便在上面细细刻了印记，一块给你爸，一块就留给了你小姑姑，也做个纪念。”

“后来啊，日子好过了，我们也托人打听过，可是没有了音讯，你奶奶急的跟什么似的。终于有一次，找着了个机会，我和你奶奶去了一趟徽县。”

岑老爷子说到这的时候，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岑思安轻手轻脚的把一件军大衣披在了老爷子身上。

感受到了肩膀上传来的温暖和重量，岑老爷子闭了闭眼睛，努力控制出不让泪水流出，可眼角的那抹晶莹在月光下是那般醒目。

“已经过了十多年了，那边的人都换了几茬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老人家问了问。她说那家人都逃难去了，只知道是往南边逃得，但是到底去哪儿她也不知道，逃到哪算哪吧。”

“这件事也成了你奶奶的心病，一直到死都不能忘怀。”

岑思安静静地听完，只觉得这段往事是那么沉重，压得他好像都喘不过气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