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侯君集的严厉责问，尉迟恭的脸上毫无波澜。

“叛逆？”他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冷笑，“我尉迟恭从未想过会有这一天。”

他的声音不再如往常般深沉，与秦琼一战，让他身受重伤。伴随着阵阵剧烈的咳嗽，他指向身后的一万西征老兵，悲愤地说：

“君集，你在边境守了三年，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那里的艰难与危险。三年前，九万西征大军在吐谷浑折损，就这剩下的一万老兄弟，从死亡边缘爬了回来！对于他们来说，生存有多不易，你明白吗？然而陛下，这些年从未停止过对他们的追捕！偌大的大唐，竟容不下我们这些边疆将士！”

“我尉迟恭并非为私利，只是想让这些老兄弟走得更远，离他们逝去的战友更近。大唐若不侵犯我们，我们也不会兵指长安！”

尉迟恭的话语让所有人内心震动。侯君集的眼中透露出哀伤和无奈。

“你说的是真的？”他问道。

尉迟恭冷声道：“千真万确。如果你要带领将士与我们交战，我可以告诉你，你们赢不了！他们都是林帅昔日的精锐部队！大唐的天军威名，你应该知晓。”

话音刚落，大军中开始有人动起来，许多人陆陆续续退出队伍，几乎占了半数！望着那些士兵，侯君集心中轻叹。转向尉迟恭，他说：“老尉迟，愿意留下的，都留下吧。我侯君集，受君俸禄，承君恩典，不论陛下做过什么，我都必须回去。这些将士们同样如此，接了诏令，自然要归朝。如今两军对峙，都是自家兄弟，何苦非要生死相搏？让我们过去吧。”

尉迟恭低垂着头，沉默半晌，缓缓开口：“抱歉，我不能让你回去。至少不能让你的大军回去。”

侯君集脸色一沉，带着一丝愤怒：“非要流血才能解决吗？这就是林帅的托付？这就是你作为臣子所为吗？”

尉迟恭显得异常冷漠：“作为臣子，我该做的已经做了。像老秦那样鞠躬尽瘁，我做不到。君臣缘分已尽，我已经与陛下告别。如今，天下局势动荡，你若回长安，恐怕性命难保。换个说法，你可能连长安都到不了。”

侯君集心中一惊，突然问道：“叔宝在哪里？难道你也……”

尉迟恭微微摇头，又咳了几声：“放心，多年的兄弟，我不至于对他下手。他已经在我手上，性命无忧，等长安的事情过去，便让他重获自由。君集，是战是退，你自己决定。”

说完，他微微阖上双眼。侯君集内心挣扎不已。四万大军减员一半，他没有信心能胜过尉迟恭。林川当年的西征大军，皆是号称精锐之师。如果不是当年的变故，只怕连吐蕃、薛延陀都会被平定！西域之路畅通无阻，连波斯帝国也要俯首称臣！

此刻，让他与尉迟恭开战，还有深不可测的罗成在一旁！他实在没有胜算。两军就这样僵持着。

侯君集额头渗出汗珠。就在他即将撑不住，打算放弃的时候，地面再次微颤。一声高昂的呼喊响彻旷野。

“侯将军勿慌，末将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