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111章 心疼的后悔(1 / 2)
作品:《天年有颐》“吓坏我了!”“快,把衣裳披起来!”“您怎么立在这里?”
“雪珍~!你怎么乱跑呢?”“姆妈,您冷坏了吧?“外婆,这样太危险了,快到里面来一些!”
曾经的烂泥渡,到了深夜初冬的时节,入夜九点之后,狭窄坑洼的路面很快便填满了寂静。
弄堂里,住户家中传来电视节目的响声与居民的谈笑声,外面的马路上偶尔响起老式公交车、晚归自行车艰难穿行的声音。而各家店面早早就打了烊,就算有路人,也是担心昏暗的光线下不太安全,匆匆行过,鲜少有热闹、熙攘的时候。
可经过二十余年的开发开放,新区的经济、文化以及科技创新发展迅猛,顺势让城区建设一年更比一年焕发新颜!
由烂泥渡路转变而来的银城中路镶嵌在浦东“核心”的陆家嘴,被耸立着一身华丽的——海银金融中心、时代金融中心以及恒生银行大厦、上海银行大厦、黄金置地大厦等一幢幢现代建筑所包围,南向又有美丽而开阔的陆家嘴中心绿地相伴,两边路旁与中心隔离带植种多品类的绿植,尽显迤丽傲然,哪里还有半点“破、乱、旧”的模样?
因此就算此时已过晚上十点,宽阔的马路上依然穿行着多路新式公交车与各种私家车辆,路边来往的人们衣装时尚、笑语声声,让站在路口的杜雪珍看傻了眼,更加迷茫又不知所措!
“啊哟,你们家里人总算找来啦?我刚才打电话报了警,警察说马上就赶到呢!”
一位值守在大厦物业的保安,见任家旺几个人寻来,从岗亭走出来,指着杜雪珍说。
他在半个多小时前看到顺路走来的老太太,见她在路口转来转去多时,感觉异样,热心地上前询问。可老太太只是摇头,什么也不肯说。眼见夜要深了,保安只能拨打了报警电话。
又是安慰又是担心!任家旺寻找到了老妻,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遍,见她没有什么伤处,人的状况整体还好,稍稍放心,搀紧了她的一只手。
咏兰见母亲衣着单薄,在风中瑟瑟发抖,早已心疼地环住了母亲的肩头,用带来的厚外套紧紧裹住了她。
念申看外婆就站在紧邻的非动车道边,而往来的机动车与非机动车不少,急忙挽住了杜雪珍的胳膊,将一行人带往更安全的人行道深处,没忘抚测老人的额头、手心的温度,又扣住她的脉搏,探测脉搏是否正常。
不管杜雪珍此时是不是记得亲人,眼前相熟的面孔与身上恢复的温暖,都让她的意识有了一点恢复。特别是慢慢认出老伴任家旺以后,她咧嘴笑了起来:“阿旺,你来寻我啊?”
“对啊,你怎么跑回烂泥渡路来了呢?”任家旺对银城中路相当陌生,可一路寻来,他听季存的介绍,已然清楚——眼前漂亮得不像话的地方,就是自己一家人原来住的地方!此时,他握摇着老伴的手问。
“这里不是烂泥渡!我想着咏刚今天要下船回来,所以抓紧赶回家给他烧饭。可不晓得怎么,就是寻不着地方了。我寻了半天、问了半天,可还是寻错,那些指路的人都骗我!”杜雪珍左右看着银城中路与两旁的景色,着急又生气,委屈巴巴地告状:“我们的烂泥渡都是矮房子,马路很窄的!我记得咏萍生秦毅难产,叫的救护车都开不进,是邻居与秦彬用竹床把她抬出去的!”
“啊呀,姆妈,这里就是烂泥渡路呀!”咏兰搂紧母亲的肩膀,又笑又叹,“你忘记了,十多年前拆迁了呀。这里早就变啦!现在是国际金融中心地段的一部分。你看看,这周边是多家银行驻上海办公的中心大楼。”
“‘宁要浦西一张床,勿要浦东一间房。’啥国际金融中心?你和我多年老邻居,不要乱讲!住烂泥渡这样久了,不是都晓得的么?再说了,就算是银行,也不可能这样漂亮。这里比外滩那些万国建筑还高还好看!”
皱纹!白发!杜雪珍没有认出大女儿咏兰,将她误认作哪一个老邻居。
念申听了哭笑不得,也没办法硬向杜雪珍解释,只能打电话联系季存,让寻找停车位的他赶紧转回来接人。
新区的变化,出乎了弄堂老人们的意料,认不出也难怪!警察比季存先驱车赶到。他们下车,见老人已有家人寻来,也放了心。简单的询问中,他们得知老人患有阿尔茨海默综合症,是因为寻找记忆中的烂泥渡,从家里跑了出来,不由感慨。
看着外祖父母在银城中路闪烁着一片璀璨的环境中露出或惊喜或茫然的表情,就是已见惯浦东变化的母亲也露出感叹的表情,念申心中一动,急忙拿出手机,恳请警察帮他们拍几张照片留念。
季存驾车赶过来,看着妻子与两代长辈在夜色灯华中合影而笑,特别是两位白发老人紧张而又雀跃,不由也欣慰地挑起了唇角。
“阿婆年纪大了,又有疾病,这样跑身体可撑不住!你们平时更要用心照看好,不能再让她乱跑了。”送任家旺老夫妻上车时,警察不忘叮嘱。
咏兰与季存夫妻连连答应着。任家旺却是自责!摸着老妻还没暖过来的手,心疼又后悔,不由对咏兰抱怨咏刚与东杰:“到现在,他们俩还没有回音,亏我与你姆妈最心疼他们,照顾他们也最费心!回去记得与咏刚讲:以后我要把心思用在你们姆妈身上,有精力有时间就多带你们姆妈到处跑跑看看新区的发展。他们自己的生活就自己多花点心思,我没精力多服务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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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有感情的。不管以前她做了什么,病到这种程度,你也不能太冷血,快点过去吧!……小陶,你醒一醒,看谁来啦?”
虽然陷在病床上的人,于病痛的折磨中更加速了憔悴与苍老,散在枕上的白发稀疏、蓬乱又枯燥,灰败的脸颊瘦脱了形,已彻底没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