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大花轿(2 / 2)
作品:《冬华》“这事说来也简单,”尹天旷笑道。朱瞻圻转头去看尹天旷,细长的眼睛里带着一丝疑惑。只听尹天旷接着说道:“咱们择日就让廿廿和世子成亲就好。”
尹天旷话音甫落,所有人,包括朱瞻圻都惊讶地望着尹天旷。只见尹天旷挥了挥折扇又道:“廿廿只是答应小王爷成亲,又没答应要陪小王爷一辈子。成果亲之后,小王爷再一纸休书将廿廿休了就成。”他说着,脸上挂着戏谑的笑。
只见朱瞻圻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我要是不休呢?”朱瞻圻冷冷说道。
“那你这顶贵重的官帽上面难免会有点绿油油地哦!”尹天旷一脸欠揍的得意的笑。
廿廿在一旁茫然地看看尹天旷,又看看朱瞻圻,完全听不懂两人的对话。一旁的店小二低着头,憋住笑。不料“啪”地一声,结结实实地挨了明轩一个巴掌。
“还不赶快滚!”明轩冲店小二大声吼道。那店小二赶紧匆忙走了。店里的其他客人也早就走得无影无踪了。只有那些门口的看客,还在不时地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何苦跟一个下人生气?”尹天嘴角挂着一丝得意的笑道。
只见朱瞻圻冷冷地说道:“尹公子既然对廿廿情深义重,为何还会答应他嫁与他人?”
尹天旷听了,收起脸上戏谑的笑容,认真说道:“首先,廿廿答应别人的事情我就不会阻拦,即使是我万般不愿的。因为我不想廿廿因为对别人食言而心生愧疚。其次,廿廿现在和谁成亲我也没那么在乎,因为我知道她的心在我这儿,人最终肯定也会回到我这儿。”尹天旷说的这句话铿锵有力又情意绵绵。廿廿不由紧紧握住了尹天旷的手。
朱瞻圻一直喜怒不见于色,听了这话,竟微微皱起了眉头,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你难道不怕……”朱瞻圻犹豫着不知道该怎样表达难以启齿之事,尹天旷却马上明白朱瞻圻想要说什么,未等朱瞻圻说完便答道:“她的心在我这儿就好。”顿了顿又道,“但是如果是廿廿被逼着答应了她不情愿的事,我肯定也不会让她为了什么所谓的迂腐的承诺而为难的。”
“那你要怎样?”朱瞻圻冷笑道。
尹天旷向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盯着朱瞻圻,一字一顿地说:“你总会知道的。”
朱瞻圻在尹天旷眼中看到一丝寒意,也目光灼灼地回视着。廿廿看到两个人僵持在一起,走上前来拉了拉尹天旷的衣袖,轻轻唤了一声:“天哥。”
尹天旷立刻换了一副温柔的神色,转过头来对着廿廿道:“你放心,有我在。”廿廿却扬了头,看着朱瞻圻,终于鼓足了勇气,一脸严肃的神情,认真地说:“小王爷,感谢你的厚爱,我确实曾经答应过要和你成亲。但那是在你生命垂危时的权宜之计。如今你身子已经大好了,我也很为你高兴。现在我必须要和你说明白,其实我与天哥早已经订了亲,而且我心里也早已认定了天哥,不会再嫁给别的人。”廿廿声音不大,却字字掷地有声,像一记记重拳捶到朱瞻圻胸口。
此时门口看热闹的百姓不由都将目光聚到廿廿身上,议论着这位被小王爷看上的姑娘果真是绝世容颜。
“那你和我的约定呢?”朱瞻圻依旧面无表情,眼神似两簇灼灼的冷火。袖中的双手却紧紧攥在一起,直攥得紫青。“你答应过的事,总不会食言吧?”朱瞻圻的声音竟有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颤抖。
廿廿刚想说话,尹天旷抢先道:“在下倒有个主意。”廿廿转过头好奇地看着尹天旷。朱瞻圻依旧紧紧地盯着廿廿,口中道:“请讲。”这话却是对尹天旷说的。
只听尹天旷不紧不慢地说道:“过两日便是廿廿的生日,我们每人为廿廿准备一份生日礼物,廿廿喜欢谁准备的礼物,和谁的婚约便生效,如何?”
朱瞻圻冷哼一声。明轩接口道:“这样不妥,尹公子与廿廿姑娘是旧交,之前可能有过什么约定的信物,这样对我家公子不公平。”
尹天旷不去理明轩,而是看着朱瞻圻笑道:“小王爷既然知道在下与廿廿姑娘两情相悦,何必又做这种夺人所爱的事情呢?可见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朱瞻圻立刻冷了脸,狠狠地道:“不要扯上我父王!”
尹天旷继续道:“小王爷如果觉得不公平,我们这样约定好不好?送给廿廿的礼物必须是她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说过的,如何?”
“好!”朱瞻圻应道,顿了顿又道:“而且必须让廿廿在生日之前一直住在汉王府。忆梅山庄的众人一律不准见面。”
廿廿虽然心中有些不愿,但毕竟朱瞻圻救自己在前,自己又“悔婚”在后,只得又“乖乖”地跟着朱瞻圻回到王府。不过廿廿毕竟年纪尚幼,性格又开朗活泼,再加上朱瞻圻处处想要讨她欢心,所以除了会时时思念尹天旷之外,倒也过的无忧无虑。
这天夜里,天空一直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朱瞻圻一个人躺在那张黑漆暗花大理石床上,辗转不能眠。伤口虽然已经基本愈合,不再疼痛,但遇到阴天下雨便会奇痒无比。而让朱瞻圻心中更难耐的,则是一个人独处时的寒冷。他自小便失了母亲,身边从未有一个亲近之人,他也从未想与任何人亲近。直到廿廿像一缕阳光般,照进了他孤独冷寂的生活,他才开始渴望有人陪伴。
也许连朱瞻圻自己一时也弄不明白廿廿如何对自己有这般魔力。其实只是源于她那颗纯净透明的心罢了。生在皇家的朱瞻圻见惯了争权夺位的尔虞我诈,父子又如何?兄弟又怎样?权势面前都是你死我活的对手。在这朝堂之上,何曾有过真正的亲情、友情,和爱情。所有人都是对手,也都是相互算计的棋子和筹码罢了。人与人之间又何曾有过坦诚相待的真心。每个人都将自己层层包裹起来。最后,连自己都不再识得自己了。
但禁锢了自己的人,也是渴望温暖与真情的。若真有那么一个人闯进来的话,他愿意亲手为她打碎那为了怕受伤而垒起的坚硬的壳,卸下所有伪装,将里面最柔软的地方呈献给她。
雨,一直淅淅沥沥地下着,轻轻敲打着屋檐,似一首夹着淡淡忧愁的曲子。直到天色将明,朱瞻圻才迷迷糊糊睡去。不久,却又醒了,此时,夜雨却已住了,几缕晨光缱绻,淡淡地轻吻失眠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