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科长看着背着一箱胶卷的许大茂，把手里的材料摞整齐，顺手整理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

许大茂把箱子放下，恭恭敬敬地站在了许科长的面前，

“还行！那边的工作开展的都差不多！麦穗长势也不错！只有李大队他们那队准备工作做的不怎么好，所以减产是免不了的！他正带着人忙着补救呢！这不就因为他们队工作太忙，所以还没有来得及给拿点儿意思！我怕厂里忙，就先回来了！不过我跟他们说好了，下回一定给咱补上！”

许大茂张口就开始胡诌，同时还在腹诽：李大队你个混蛋玩意儿，害得我差点儿交不了差，我要不咒你们队减产，我特么就不是许大茂！

按照以往的惯例，电影放映员下乡放电影，乡下公社给的土特产，有一半儿是留给宣传科长的，这都是多年来形成的规矩，而且给的都是成色好的那一半，这是彼此心照不宣的默契，

许科长看着眼前的一小堆东西，他是老放映员了，一眼就能看个八九不离十，

“少了一份吧？就是李大队那边没给意思呗？”

许大茂顺着许科长的视线看了一眼，笑着对着他说道：

“这不是走得急，赶上他也忙，就没给那份意思，不过我和他们说好了！下次再去，就让他加倍给补上！”

看着许科长不太满意的样子，许大茂又从随身的包里摸出一卷粉条和一大包晒干的扁豆，说道：

“东西都在这里了！许哥！我跟您说，现在下边的日子过得都不怎么好，老百姓穷的很，哪有什么像样点儿的东西！就这，也是兄弟磨了不少的嘴皮子磨来的，我这趟是干跑腿，白忙活了！”

“不过，只要能为领导分忧，替咱们厂扬名，为伟大事业燃烧自己的青春，那都是兄弟我应该做的！”

“身为一名爱劳动的工人阶级，我的思想觉悟那一向是很高的！您给的宣传材料我是一份不少的都糊在了各生产队墙上最醒目的位置，可把我累得不轻！”

许科长对着他微微一笑，

“你先坐下喝口水！我打个电话，再接下来安排你下一步的工作！”

许大茂笑嘻嘻的拿着水壶给许科长面前的搪瓷缸子续上水，然后又退了回来，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然后就装模作样的坐在一边，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书上的字没有看几个，实则是支棱着耳朵，偷听电话里的动静，

许科长拿起电话，拨了几个号码，只听见老电话机哧啦哧啦的齿轮声，

“喂！奋进一大队吗？我找一下李福生！”

坏了！许大茂心里咯噔一下！

李大队和他们科长认识，万一再让那边把事情给捅出来，那他不死也要脱层皮！

吓得许大茂忙站了起来，“一不小心！”把手里的搪瓷缸子里的开水倒在了许科长的身上，

只听见许科长一声闷哼，接着就立足未稳地坐在了一边的木头长椅上，许大茂忙手忙脚乱的把许科长从椅子上扶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都怨我呀都怨我！许哥您没事吧？我赶紧扶着您去医务室吧？”

“我没事！”

许科长推开许大茂，并没有管身后被开水烫伤的后背，他是参加过援朝战争的，这点儿伤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

他深深地看了许大茂一眼，依旧拿起电话，

“喂！奋进一大队吗？我找一下李福生！对！就是你们的李大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