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山的硝烟，足足持续到晌午。

离阳前朝圣教的根基，几乎毁于一旦。

青龙带着一众武林英雄，以及东方邀月等人，缓缓走进龙虎大殿。

原本尚武热闹的圣教门庭，如今变得无比萧条。

大殿上首只有齐仙侠一个人孤零零地端坐。

死去的龙虎山弟子，暴露着狞狰而恐惧的神态。

有的被吸干了血液……

有的被撕开了身体……

有点缺失了脑袋和心脏……

“清理一下。”

青龙看着弥漫恐惧情绪的大殿，语气平静地让横海军清理横陈的尸体。

滴答……

一滴鲜血顺着齐仙侠的手中的长剑滴落。

“你来了。”

嘶哑的声音从这位原本应该意气风发的青年嘴里发出。

“可曾怪我坏了龙虎气运？”

齐仙侠自嘲地摇头，重新坐直了身体，深深吸了一口气:“龙虎道统，今日断于齐仙侠之手，不怨天不怨你，我只想问青龙大侠一句话。”

“但说无妨。”

“龙虎天师道……真的错了吗。”

青龙摇了摇头:“世间善恶，本不分对错，均为人心主导，千人千界，但龙虎山传承千年，不该违背祖训，强行统治皇权本就是一柄双刃剑，更不应该为了一己之私掠夺天下气运。”

齐仙侠低下头颅:“赵宣素为了长生不老，是错，龙虎夹在赵氏和北凉之间，选择支持皇权，是错，那究竟什么……才是对的。”

“你错了，赵宣素没错，龙虎的选择也没错，但是在整个江湖，整个天下的眼中，全都是错。”

“呵呵，原来如此……”

齐仙侠虚弱地惨笑:“说到底，还是实力为尊……弱肉强食，是龙虎山不够强，制定不了离阳的规则，是青龙大侠太强，能左右皇权气运，能随意毁了别人的梦想。”

他把长剑挨在椅子上，手臂撑着额头，尽量不让自己倒下:“谁……又能惩罚你呢？谁又能阻止你呢？就算是秦汉霸主之流……也不能吧……”

青龙看着齐仙侠的状态，眉头微皱:“人活一世，初心唯尔，自有后人评论，你……又何必纠结。”

他看出了齐仙侠的死志，却不知如何劝解。

“原来青龙大侠，也想搏一搏千古留名吗……咳咳……”

“我若想千古留名，便不会默默镇守国门，也不会陷入阴谋诡计之中，如今异族在我九州大地横行无道，为何选择消亡？”

青龙上前一步，想要救回这个有为青年。

齐仙侠抬手向前:“多谢青龙大侠关心……咳咳，我看不清这尘世，理解不了人心，更悟不同善恶是非，该去追随龙虎先贤的脚步……”

话音未落，齐仙侠脑袋一歪，自断心脉而死。

“何苦呢……”张扶摇作为八百年不化骨，经历何止，自然理解齐仙侠的迷惘和无助。

失去了龙虎道统，齐仙侠无处寻求真理，又害怕踏入江湖所言所行都是错。

而且，齐仙侠把这一切，都归咎于自己身上，他过不去心里那一关，恐怕一生都会在愧疚中度过，碌碌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