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腿已经变形，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歪在一边。

程真唯一感谢的是自己并没有感受到太多痛苦，在剧烈的疼痛后身体的保护机制就让他直接昏死过去。

他做了个很长的梦，梦见自己在开满红花的“圣诞树”前醒来，树心突然霍了个口子，树心是中空的，里面有光，这束光越变越大，里面有个人向他走来，向他伸出手，那人的脸和陈斐然很像，但又不是他……

那一夜，陈斐然等了两个半小时雨才停，他听到了哨声，但不是从程真走的那个方向传来的，中气十足的哨声是Jackson带着队员和搜救犬来找他们了。

“还…还有个学员和我一起来的，他叫Zhen，往……那个方向去了，”已经冻的浑身发抖牙齿打颤的陈斐然被Ming用毛毯裹住，但还是挣扎着要和救援队长对话，Ming根本压不住他，“Zhen说去附近的村庄找救援，但是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了还没回来。”

“所有人！举起手电！拿好登山杖或者木棍，每走一步之前都要探查有没有捕兽夹或其他陷阱！”

看到白色的马匹倒在血泊中，Jackson就知道红树林里不会只有一个捕兽夹那么简单，狡猾的猎户一次会设多个陷阱然后过几天再来“收网”。

果然，自己的猜测没错，程真两个多小时还没回来，可能是遇到了意外，陈斐然说完就体力不支晕了过去，后来的事就不知道了……

有那么一刻程真想自己当时要是就这么死在红树林里就好了，至少这一世，陈斐然活下去了。

能在最爱他的时候为他而死，也算是死得其所，至少这一世，他在陈斐然心里留名了。

若要说真有什么遗憾，那就是没能看陈斐然长大，看他再次站在星光闪耀的舞台实现自己的梦想。

至于自己未说出口的心意，不那么重要……

助听器被甩出老远，程真他听不见救援队的呼喊，肋骨戳穿了肺脏说不出话来，好在上天垂怜，陈斐然给他披上的黄色风壳帮助救援队他们在漆黑一片的树林里找到了奄奄一息的程真。

……

“所以——我们一年多以前在X国就认识了，你身上的伤也是那个时候留下的，对吗？”

说出来后果然轻松了很多，虽然自己和陈斐然的羁绊远不止这些。

陈斐然听完程真的讲述，汗毛战栗，之前的事他都不记得了，但开满红花的奇异巨树大概就是自己驻足过的“圣诞树”——连接亡灵的神秘通道。

自己重生醒来前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就是这个，程真没有骗自己。

……

人死过一次就有这点好处，曾经特别想要的的某样东西，现在看来，都不那么重要了。

对程真来说，他已经死了两次了，或许不止两次，从今往后多关心关心身边人吧，为自己而活，不要再花时间和精力在这虚无的事情上。

毕竟每一次费尽心力的接近，都没有好结果。

“对，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所以，陈斐然，你不用再待在实验高中了。我全都告诉你了，你有大好的前程，何必继续耗在滨城这个小地方？”

电话那头的少年许久不说话，程真也累了，懒得再劝。

“随你便吧，挂了。”

‘陈斐然，你当真以为我们是第一次见吗？你以为的偶遇，是我蓄谋已久，为期九年的暗恋。’

但这句话，电话那头的人永远不会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