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渊是邪气的主场，在这里，泓轩的五感都变得不甚清晰。

四周贴着身子肆虐的风沙，更是让他备受干扰，以至于邪灵混在越来越大的风中从他斜后方冲过来时，泓轩根本毫无察觉。

他唯一能感受到的，是自己手中的墨阳剑，越发暴躁不安，想要挣脱出自己的手心。

泓轩在风沙中心开不了口，只想攥住自己身边唯一的东西，手上用着力气，心里还有些恼怒这把剑也太不听话了些，除了他怕是没人能忍得了它的脾气。

邪气距泓轩身后不足半尺时，泓轩才察觉异样，惊异慌乱的瞬间，泓轩根本来不及转身，却让墨阳剑抓住空隙挣脱了他的钳制。

可邪气距离泓轩太近，墨阳剑来不及放出剑锋驱逐，只一头闷地冲向泓轩身后，替他挡下那一团邪灵的偷袭。

耳边原本嘶嚎的风沙发出可怖的呼啸声，泓轩的耳朵被刺得生疼。

原本还半眯着的眼睛因为咆哮的风沙紧紧闭上，那一瞬间，泓轩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跌入混沌，五感尽失。

这一切只发生在眨眼间，等泓轩睁开眼回过身时，不止身后的邪灵消失不见，连渊底一直呼啸肆虐的风沙都明显弱了势。

风沙渐渐停止，最后只能在地面上卷起一层小小的尘雾，掀起拇指大小的漩儿。

泓轩站在原地，看着在无尽渊崖壁上四处乱窜的墨阳剑，许久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自己那把笨得连灵识都化不出的武器，替他挡下了那团邪气，不止挡下了，还收下了。

所以，它现在就像被装了发条一般，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窜。

肯定不是墨阳剑的本意，因为它向来高冷，视一切为无物，断不可能做出这般跳脱且混乱的行为。

“可你为什么要挡呢？我这副身体，本就是为那团邪灵所留。”

如果天意如此，泓轩自然是愿意的，他会做一切被赋予的、应该做的事。

“如今倒是平白牵连了你。”泓轩甚感遗憾。

他思虑片刻，脚尖点地，飞身空中抓住那把近乎丧失理智的剑。

此时，墨阳剑通体都散着黑气，连它原本的太阳纹路都失去了光泽，透着让人胆寒的暗。

那些黑气对接近自己的一切事物无差别攻击，泓轩的手在碰到墨阳剑的瞬间，就被震出鲜血，但泓轩没有松手，只紧紧蹙着眉头。

“你本不用受这样的苦楚，如今不过是替我受罪。”

泓轩说话依旧平稳清淡，一只手有些握不住，又覆上另一只手，“墨阳，你可还能认出我？”

墨阳剑一阵尖锐且漫长的嗡鸣，说不出是痛苦还是兴奋的哀嚎，让泓轩的眉心拧成疙瘩。

想来是不认得的。

泓轩的墨阳剑虽然愚钝，却向来听话，断不会如此。

手心的血鲜红一片，重重落在地上，沾起一小片血泥。

泓轩冷静片刻，伸出还在滴着鲜血的掌心，向前一探，用力握住萦满黑气的剑刃，从剑尖到剑柄，重重划过，在剑身上擦出成片的血柱。

“你向来愚笨，怕是斗不过那邪灵，我的血，总能让你好受一点。”

泓轩说话的间隙，剑身上汇成股的血柱便一点点渗进去，原本躁动不安的墨阳剑，也渐渐平息下来。

“可我血量有限，你也该知道节制些。”

泓轩见它慢慢安静下来，说着话还勾起唇角，带着一丝惨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