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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他有另一面

我和念念商量这件事的时候,她很快就弄懂了我的意思,说:“那这样外公就会答应撵走坏叔叔了。”

“嗯。”我说:“所以你要暂时没有爸爸了。”

她有点难过地说:“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你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呢?”

我不打算回来了,但我觉得还是骗她得好:“等事情解决,我就回来。”

“那外公不会生气吗?”

“会的,但到时他肯定已经把自己的财产都给你妈妈了,他就算是生气,也没办法再说什么。”我说。

“哦……”她嘀咕:“我觉得这样好像很对不起外公。”

“那你希望我不回来么?”

“不希望。”她顿了顿,说:“如果你回来以后,咱们一家人还像现在这样生活,那就好了。”

“到时候会比现在的生活好一点。”我说。

她点头,说:“我希望你没有事……如果不是妈妈她好可怜,我才……才不要没有爸爸。”

准备开始做这件事的前几天,我们一家人出去玩,念念一直都在强颜欢笑,不过因为灵灵身体不好,又累了,幸好并没有发现。

我对念念保证了很多次,说我一定回来。

所以,等我又有机会和念念聊这件事时,她说她再也不想相信我的话了。

走得前一天,我一夜没睡。

那时灵灵已经睡了,依偎在我怀里的样子就像一只可爱的猫。

我摩挲着她的皮肤,有得地方依然很滑,但有的地方则是砂纸一样的疤痕。

她一直都喜欢被我这样抚摸,扭着身子不断蹭我的样子也像一只可爱的猫。

这些年,随着病渐渐地好起来,我感觉自己正在渐渐变得有人情味。

以前,我觉得灵灵长得漂亮,身材很好,性格也还不错,不多事,也不粗鲁,教养很好。我对她的**很有**,也了解她这个人,但仅止于此,我的确离不开她,那是因为没有女人比她对我更包容,但我可以失去它她。不仅她,对蒲萄,或其他女人也都是如此。我谁都不爱,谁都可以失去。

现在,尤其是病情似乎已经痊愈的这段日子以来,我觉得自己变了。我十分喜欢和她待在一起,听到她说一些幼稚的话也不会再打心眼里想嘲讽,只觉得她很可爱。我开始享受这样的感觉,愿意被她操控着我,而不是像从前那样,只在心情好时抓她过来逗逗解闷。

有时我也会幻想一些关于我们未来的事,虽然我从出来的第一天,就知道没有未来。

让人觉得生活里没有任何不满足,这大概就是幸福吧?

可惜,最终还是要散的。

我之所以选择带着念念一起设计这件事,就是因为我知道只要我这样做了,无论原因是什么,灵灵都不会再原谅我。我的病已经把她逼到了极限,只要我再做一次伤害孩子的事,她就必然不会再回头。

这么做之前,我有跟老头儿聊过,老头儿发觉自己无法说服我后,便找来我妈妈,让她劝我。

那天我们三个人谈了很久,我妈妈一直说:“你先不要急着跟她上法庭离婚,我担心她那边会出示那些证据好让你进监狱。”

我说:“我没说我想进监狱。”

“你不用骗我们,这件事我和你爸爸的看法一样,我们知道你回来的目的肯定不单纯。”她说:“你跟她离婚,孩子如果她想要你就给她,不想要我们就自己养,你不要乱来。她爸爸那边我们继续去周旋,我老公已经答应了,钱、基金会、公司,只要能把那些让你进监狱的证据换回来,这些都没有问题。”

老头儿在旁边应和,说:“一定能谈下来的,毕竟就算他再生气,再计较,最终还是要选择更有利的条件。”

我对他说:“您出去吧,我想跟我妈妈单独聊聊。”

“你们两个有什……”

“出去。”我妈妈打断他。

我看着那扇被老头儿轻轻关上的门,说:“他真听您的话。”

“听得太晚了。”她说:“如果早点听我的,你就不用吃这么多苦。”

我问:“您后悔么?”

她一愣,问:“后悔什么?”

“如果当初直接认了韩舅舅当爸爸,可能事情就不会那么糟了。”我说:“还是您本来就觉得我应该回到这个老头儿身边?”

她微微地眯起了眼睛,问:“你是哪个?”

“你觉得呢?”

她看了我许久,最终说:“算了,我不管你是哪个了。”

我没说话。

她却笑了,说:“从来都没有机会跟你聊聊这件事,难得你今天开口。这么多年,我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年没有把你强留在我身边。”

“谢谢你这么说。”我说。

她看着我,神态有些忧伤,半晌,又说:“其实我早就发现过你身上有伤。那大概是上天给的我一次机会,可我没能抓住它。”

我说:“这件事我知道,您还带我去见过心理医生。”

“是。”她说:“我当时想告她,但那时我还什么都没有。”

我说:“原来如此。”

她脸上露出了好奇的神色:“你究竟是哪个?”

“就是您的儿子。”我说:“您只有一个儿子吧?”

她愣了半天,才问:“你的病好了吗?”

“怎么可能?”我说:“没有好。”

“那怎么突然跟我聊这些?”她问。

“只是想聊聊而已。”我说:“一直没有好好跟您聊过天。”

“你对我不需要用敬语。”她说。

我由此沉默下来,半晌,说:“妈妈。”

“嗯?”

“离婚的事我自己会安排好。”我说:“不需要您帮助。”

她望着我,脸上的神情完全不意外。

我说:“请您不要再参与。”

她好久才开口,声音有些发颤:“你的意思是,让我做好失去你这个儿子的准备?”

“您早就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