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君怡的葬礼很冷清，除了裴家兄妹以及秦昊煜，还有些请来帮忙的工人，就没别的人了，她生前也没几个朋友，或者寂然，死亦凄凉。

也没有人哭，整个过程静悄悄的，压根就不像一场葬礼，更像是一出默剧，所有人脸上都没有悲伤，只有死寂的沉默。

艾彤彤是在葬礼举行到一半的时候才过来的，看着陆南枝，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也不过是走了个仪式，直到差不多结束的时候，她才悄悄地躲到角落里哭了起来。

陆南枝走过去，看在她对自己这件事情也有帮助的份上，安慰了句，“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怎知艾彤彤却像是找到了能倾诉的对象，抓住陆南枝就猛说一番，“陆总……你觉不觉得我这样很无情无义？”

陆南枝不置可否。

艾彤彤在地上坐下来，悠悠道：“说起来，我跟她认识，也是从冤家开始，当时我爸爸和秦伯父一心想要撮合我和秦总，但奈何秦总当时心有所属，也就是她——我这样说你不会介意吧？”

陆南枝平静地摇摇头，人都死了，还在意什么？

“那会儿，她知道我去见过秦总后，就马上气冲冲地过来威胁我，说我要是再敢靠近秦昊煜一步就有我好看的，我知道有我好看的意思就是以后要处处为难我，当时也有所耳闻她的做事风格，也听说她曾经逼死了一个胆敢靠近秦总的小模特，再加上我那会儿还是个不经世事的富家小姐，我一见她一副女流氓的样子，再加上听闻她的所作所为，还真是有些害怕。

“而我在此之前就知道自己的问题，一直不敢告诉父母，更不敢擅自妄为，在国外上学的时候，我倒是去过相关的聚会场所，就是类似你们朋友钟嘉奖开的Gay吧，都是偷偷摸摸的，不敢被人知道，即便国外很开放，回国后却不敢了，虽然一直听闻Gay吧特立独行，不管世俗眼光，我还是不太敢去，可想而知我是一个多么胆小怕事的人。

“她过来威胁我，我害怕的同时，倒也觉得是遂了我的愿，终于有借口有理由不去接触男人了，即便是秦昊煜这种帅气多金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想要着倒贴的男人，真的是送给我还不要。最难过的是我父母那关，裴君怡的出现，也给我解决了，我说他是有女朋友的，这一切都不是他自愿的，若是我嫁过去，肯定不会幸福，他爱的根本就不是我，我父母也是保守之人，既然他已经有了女朋友，就不会再推着我去受辱。

“我和她之间的缘分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本来我也不知道她的喜好和身份，直到某次——也就是我家芊芊去你们家做客时候带上我去的那次，回去之后，我就偷偷的出去透气，双脚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走到了GAY吧，虽然我知道那里只是男人的聚集地，但我觉得我们是同类，在下意识里就想加入他们，心里面一直告诫自己说千万不能进去，但是自己的双脚却不听使唤，所以我就去了，但我万万想不到，竟然能在里面看到她！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我才知道，原来她也是这样的人，而且比我多了一层身份，她还爱男人！而且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爱哪一种性别比较多，当时她正抱着一个女人在吧台上大方地拥吻，旁若无人，很大胆，换了我肯定做不出来。当被酒吧的人驱赶的时候，她就据理力争，说大家都是同类，都是被异性恋人排斥的异类，为什么就不能包容一下，还说了很多动心的话，后来酒吧的负责人就让裴君怡留下了，但也只是那天晚上破例，其他时候他们一直严格执行自己的规定。

“我那会儿更不想进去了，但是最后，我还是不听使唤的进了去，裴君怡一眼就认出我了，但彼此都心照不宣，什么话都不说，一直到你怀上小果冻，我们才多了些联系，慢慢地，她就说爱上了我，不可自拔的爱上，还说没我不行，说了很多缠绵的话，让我动心又害怕。

“我很害怕，你知道的，我老公是个极端的人，对你好的时候是好到天上去，若是知道你背叛，他分分钟能将你打下地狱，所以我不敢出柜，我躲着她，也深怕她会过来找我，每次过来找我的时候，我都不敢与她独自相处，一定要找个人在身边，以证明我们什么都没有，就像上次我跟你说她要跟我借钱，其实不是的，我不过是想到时候你能给我证明，我跟她之间，一点私情都没有，只有利益上的交往……”

说到此处，她突然哭了出来，陆南枝也不知道她是因为愧疚而哭，还是因为别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