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

一名戴着面具的荷官拦住了周琅的去路。从那一刀的力量分析，这个荷官应该只是一名小方。

周琅暴躁地挥出一记侧斩，小方勉强挡住，连连后退，周琅乘胜追击，猛地下蹲而后跃起。

八极提柳刀，下柳！

金刀轻而易举地划开小方的身体，小方倒在血泊里疯狂抽搐。

周琅没时间停留，拉起柔柔，向出口跑去。

整个赌场陷入了混乱，四处逃亡的赌客，疯狂杀戮的黑衣人和荷官们，绘成一幅怪诞的图画，画中的人们正在以血为其上色。

“哥哥……哥哥……”柔柔不知为何一直在呼唤。

周琅注意到了她的异常，可他没空管，因为那该死的头又开始痛起来了，无数零碎的画面硬生生挤进了他的脑袋。

各种不可思议的景象在他眼前幻灭，犹如徐徐打开的浮世绘。

这一刻，他正站在一望无际的荒原上，阴霾的天空下生长着唯一一棵巨树，它通天彻地，连接天堂与人间。它的每一根枝条上都悬挂着果实，每颗果实都是苍白的人体。

下一刻，他又站在了群鸦环绕的白顶教堂，巨大的创世纪绘图一片片砸下，身旁巨大的水池开始往外溢水，溢出鲜红的血液，一层一层地漫过花白的大理石台阶，漫过他的脚底。

再下一刻，远方巨大的青铜古钟开始轰鸣，顶天立地的青铜指针飞速旋转，它每轰鸣一次，怪异的世界就坍塌一部分，直到沦为虚无。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那可怕的声音又在挑唆自己。

杀吗？不杀吗？为什么不杀？

周琅陷入癫狂，突然一道声音如同清泉般流进自己的脑海，带回一丝清明。

“哥哥……哥哥……”

周琅睁开眼，世界在他眼底流转、消失。最后，一只眼睛纯白，一只眼睛纯黑。

“不要怕，有我在，我会带你活着出去。”周琅伸手，像安慰小猫一样抚摸着柔柔细腻滑顺、如同丝绸的黑发。

几名黑衣人和荷官向周琅围了过来，周琅将柔柔护在身后。

“我会杀出一条血路。”周琅挥舞金刀。“不要……害怕！”

沉寂许久的心再次跳动起来，暗红的血液被挤出心脏后成了淡金色的高贵液体，无与伦比的力量被推到周琅的四肢百骸。

与前几次不同的是，周琅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每一次出刀，每一次躲闪，都在他的计算之中。

他的身形很诡异，就像程序设定好的机器人，在敌人刀劈下的前一刻，他才会动，而他也总能躲开。

周琅体内迸发出的强大血统威势压得他们喘不过气，若不是【浮烟罗】给他们下达了进攻的指令，或许他们会在第一时间跪倒在周琅身前，恳求他饶恕自己的愚蠢。

一种极致的杀意冲上了周琅的大脑，可柔柔的轻声呼唤又压制住了这股杀意。周琅觉得自己脑袋里有一个恶魔一个天使在吵架，恶魔在蛊惑自己摧毁一切，而天使在劝告自己宽恕世人。

周琅在这种极其的矛盾之下，疯狂挥刀，将挡路者一一扫开。最后居然快罗杰一步杀到了地下赌场的出口处。

“哥哥，我会保护你的。”周琅身后的柔柔轻声呼唤，声音远得像是在天边。

突然，零碎的记忆如潮水般退去，玲珑心恢复沉寂，周琅体内那股睥睨天下的气势，无与伦比的力量，又在一瞬间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柔柔开始微微抽搐，周琅疑惑地转身，发现自己抓着的是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