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254章 生灵学(1 / 1)

作品:《风流大宋

秦盼兮是在前年的春节之后,正式去了菱川书院学习。

她有蒙学的基础,所以先是直接修完了格致学基础课程。正好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读到了一本苏颂带到书院里的《毛诗草木鸟兽虫鱼疏》。

这是三国时期的陆玑专门针对《毛诗》中所写到的各种动植物进行研究的着作。和之前之后所有的对于诗歌的注释解说完全不同,在这本书里,不去关注各种文学典故、背景或思想什么的,而是将观察的眼光集中于诗歌里所涉及到的所有动物与植物,用生动的笔触来细致勾画它们的形、色、状以及生长生活的各种习性特点,可谓是当时所罕见的一本奇书。

盼兮自小就对各种花花草草、包括邻居家的小狗之类的非常感兴趣,后来与哥哥去秦家庄时,更是在秦三摆摆那里痴迷于各种用于编织用的草类的分类、特性方面的研究。所以,一看到这本书之后,便被其深深地吸引住了。

其实在此时,大宋各地也已经有了一些文人士者,在日益繁盛的农业经济与市井文化下,发现对于相关动植物的研究,并非只是简单的风雅有趣,而是可以从中总结找出极具经济收益的重要价值,是可以帮助地方百姓实现劳动致富、甚至帮助地方官员提高民生政绩的作用。

于是,渐渐地就开始有了所谓的“草木鸟兽虫鱼学”的提法。

菱川书院的学生,因为有了格致学的基础理论指导,首先就这个又长又不便于交流的名字展开了“格致”,很快就把它正式命名为了“生灵学”,意指对于世间有别于土、石、金、水以外的那种,可以自我生长、自我变化,并具有生老病死规律的生灵之物进行研究的学问。也就是后世所称的生物学。

与秦盼兮一起、甚至比她还早些研究这一学科的还有五六位学生,但是也许是那几位在此之前读过了更多的一些前人对此的研究着作,比如南北朝时期的《竹谱》和《魏王花木志》、还有唐代王方庆的《庭园草木疏》、以及李德裕的《平泉山居草木记》等等书籍。而这类书籍的共性,就是都具有较强的文学性,所以他们的思维就一直围绕着文学作品而打转。

反倒是草根出身的秦盼兮却没有了这些束缚,她以最年轻、最少年人的心性,非常自然地将世间的生灵按其可以自主移动、进食与否,分成了动灵与植灵两类,再以其生活环境与习性进行大致的区分。

秦刚听着妹妹的这些讲述,内心却是有着不断地欣喜与震动,这便是最原始的生物纲目分类方法啊。要知道真正意义上的现代分类学要在十八世纪才开始出现,却没想到,只是因为有一种相对科学化的思维方式的指导,宋人的科学研究竟能实现如此大的飞跃。

当然,在这非常基础甚至是简陋的分类学下面,盼兮与同学们的主要研究成果还是与江淮地区的农业生产息息相关,比如对于蚕类生活习性的观察与总结,以从中找出提升结茧量的方法技巧;又比如对于秦刚最早推出的人工孵化鸡鸭的方法,进行更细致的经验归纳与手段优化提升,以扩展至更多的人工孵化手段的尝试;

正好在盼兮开始学习的当年春天,淮南东路遭遇到了一场蝗灾的侵袭:大片的春播秧苗在极短的时间里就被蝗群啃食干净,许多农民欲哭无泪;而有些老人声称这是上天的神灵惩罚,从而只会盲目的去请神烧香,坐而待之。

而盼兮则提议同学们可以针对这件事集中人力、精力,开始专门研究蝗虫的习性、好恶,并尝试寻找各种可以对其生长、孵化形成制约与克制的方法。

“哥,你猜我们这一次,先是用船载,然后再换了大车运输,千里迢迢运到这沧州之地的是什么?”秦盼兮等了好久也没见秦刚询问这事,终于憋不住自己开口说道。

“啊!是啊,我们你们花费了这么大的力气,运到这里的一定是克治蝗灾的重头武器!”秦刚一拍脑袋,尝试着说道。

“这一点不算,我一开始就已经告诉你了!你得继续往细节里猜,是什么?”

“我想是暴雨梨花针,对准天上的蝗虫,一阵子密集发射,把它们统统消灭!”秦刚煞有介事地胡乱猜道。

“咯咯咯!”盼兮直接被自己哥哥逗乐了,“什么呀!就算有你说的这种东西,蝗虫哪能射得完啊!算了,我告诉你吧,我们运来了五千多只高邮麻鸭的种蛋!”

“鸭蛋?种蛋?”秦刚脑中一想,立即反应了过来,“你是想养出鸭子来灭蝗虫?”

“是的。”盼兮得意地说道,“蝗灾有早中晚三个阶段,尤其是早中期,非常适合用养鸭灭蝗的办法。我算过了时间,今晚就可以开始搭建炕房孵鸭,差不多一月之后,也正好是这里蝗虫开始大批量孵化出土的时间,而小雏鸭正好可以吃小蝗虫,从这时开始,便可以一直吃到蝗虫长大。这样一来,两三个月之后,蝗虫吃得差不多了,鸭子也可以养肥了,这不就连养鸭子的饲料都省下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