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男人站起来，“你回去稍等等，保证新鲜热乎。”

“我认识他的手。”瘌痢头认得那畜牲的每一处，他跟了他许多年，从忠心不二到满心恨意，他早把他的一切刻进脑子里。

“放心，保真。”男人大步走出门，他也一刻等不得。

狼青又汪汪叫起来，它的主人呢，怎么还不出来？

“白眼狼啊，以后你吃不到手指头零嘴儿了，馋了就拿你主人手指头磨牙解馋吧。”男人摇头晃脑，连离着老远的狗都要玩笑。

天真是个好天，男人心情甚好，剁哪只手呢，男左女右，就这样好了。

瘌痢头又牵起狼青，狼青兴奋的围着主人蹭，它的主人身上只许有它的味道。

不远处的山根下有座小孤坟，不大的土包，要不是有砖头在上面压着黄纸，实在看不出是个坟来。

“妹子，今天晚一点，哥给你送点东西让你开心开心。”瘌痢头脸上带着笑，凶狠的皮囊泛起柔光，“你胆子小，别吓坏了，哥先跟你说一声。”

瘌痢头异父异母的妹子没有如花似玉的美貌皮囊，豆芽菜似的小闺女，亲爹和后妈在一起也不过十年光景，就双双走了亲妈的老路，早早去地下报了道。半大不小的年纪，好在还有后头的哥哥当闺女似的养着。可养了没一两年，喝了点酒的畜牲趁瘌痢头不在，扛起来就关了房门。

瘌痢头念着投河自尽连个话都没留的妹子，要不是前两年畜牲全麻将醒未醒满嘴污言秽语，他还不知为何好好的妹子就投了河，好在忍着忍着总算见了头，“妹子呀，你下辈子一定要投生个好人家。”

要是个好人家，现在该是怎么一番光景，瘌痢头幻想着他们要都是好人家的孩子，他现在是不是也能过年的时候发发红包，听着她的孩子叽叽喳喳喊舅舅。

瘌痢头红着眼起身离开，狼青没了主人牵，自己叼起绳子跟在主人身后撒欢儿。

妹子，你别怕，哥晚点还过来。

妹子，哥闲下来了，以后就住那小屋里陪你。

妹子啊，如果有来生，你啊也去当一回好人家的独生女，穿着漂亮的小裙子，小皮鞋……

瘌痢头仰着脸，他已记不清他妹子长大后的脸，满脑子只剩那个刚被后爸带过来还没桌子高的小女孩。

她总跟在他屁股后面，他一停，她就撞上他的腿，仰起脸就会喊——哥哥，我饿。

瘌痢头被撒欢儿的狼青撞了一下，狼青摇头晃尾不知世事。

哥做多了错事，下辈子啊，合该和白眼狼一起做畜牲，与你大概再无交集。

这大概就是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