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善略加思索，简明扼要回答：“政治上有前途，说通俗一点，就是能有一官半职。”

严昊毫不留情，言语咄咄：“既然知道，你们为什么还要把大家的想法扼杀，出路堵死呢？”

“我……”刘善一时语塞，无言以对。

严昊瞟了一眼曾华，见曾华处之淡然，没有丝毫怪罪之意，便继续侃侃而谈：“体制内的人，谁不想在仕途上有所建树？说话有人听，做事有人跟。希望能在职称、职级上顺利晋升，多挣点银两，养家糊口。”

“不说光宗耀祖，至少在社会上有地位，有面子。至于大家想没想捞钱，贪污受贿，升官又发财，我不敢妄加评论。”

严昊阴沉着脸说：“但现实太残酷无情，给了大家一记响亮的耳光。我镇年轻人的上升通道被完全堵死，希望被彻底扼杀。”

“提拔谁，重用谁，比的不是谁的工作能力强，业绩突出，而是‘功夫在诗外’。某领导曾公开说：‘我不认识你，怎么提拔你？’言下之意，细思极恐。”

“有关部门带着各级各类领导的意图，到各单位考察拟用人选，谁敢不同意，谁能不同意？除非活得不耐烦，老寿星嫌命长。柏城镇一个美术老师有一幅漫画入木三分：镇干部职工在冥思苦想，认认真真考虑推荐谁，大腹便便的蒋厚进高高在上，在旁讥笑：我早已圈定了，这群傻冒还在划圈呢。”

刘善低下了头。

严昊愤愤不平说：“本镇一名新入编女干部，被县纪委借用，从未在镇政府上一天班。一年后，县委组织部来镇政府考察：该名女干部拟提名为县某局副局长，请大家推荐。”

“曾书记，大家虽是同事，却从未见面，彼此都不相识。她到底上没上班？政治思想表现、工作能力、业绩如何？我们都两眼摸黑，一无所知，凭什么推荐她？怎么推荐她？”

严昊停住话，怯怯地望着曾华。曾华鼓励说：“严昊，仅只涉及镇里的组织工作，大胆继续说。”

严昊讥讽道：“来考察的领导似乎很懂同志们的心事，在推荐会上，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地介绍该女干部的先进事迹后，话中有话说，县委领导对该同志的推荐十分重视，提出了严格的要求，说这是衡量大家政治站位高不高，组织观念强不强的标准之一。希望大家不要打折扣，有丝毫迟疑，毫不犹豫推荐她。”

黄红军好奇问：“结果如何？”

“领导已经把对她的推荐提到了政治站位、组织观念的高度了，同志们还能还敢固执己见吗？当然是全票推荐啰。”严昊嘲笑说，“考察的领导表扬说，柏城镇干部思想素质高，组织观念强。他很满意。”

曾华歪着头问身边的刘善：“是否属实？”

刘善红着脸说：“属实。”

严昊紧盯着刘善说：“刘组委，你在柏城镇当组委几年了，镇机关提拔的哪个不是有后台？或工作不务正业，专心致志搞第二职业发财的？”

“哪个勤勤恳恳的老黄牛，无后台无背景的孺子牛得到了提拔重用？你们是不是把大家的上升通道完全堵死了？”

刘善面红耳赤，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