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兼程的第六天，武卓一直跟着客京华赶路。

武卓问道：“神曜，你去哪？”

客京华答道：“仙台山。”

武卓问道：“做什么？”

客京华斟酌片刻，最后言简意赅“报仇杀人”四字概括。

武卓略一失语，随问道：“之后呢？”

客京华理所当然道：“回曌陵啊。”

武卓继而问道：“你要一直陪在那个皇帝身边吗？”

客京华点着头“嗯”了声。

武卓毫不忌惮道：“那要是他死了呢？”

客京华收起笑意少有地冷下一张俊脸，反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武卓看着他危险意味十足的眸子，淡然道：“灵霄神族可享三百年阳寿，你与他注定是要生死殊途的。”

客京华没所谓道：“到时候陪他一起死呗，同棺合葬听起来多浪漫啊。”

武卓一把捉住他的手腕，严肃道：“神曜，万万不可。”

客京华纳了个闷，“有何不可？”

“你不该薄待你宝贵的生命，生死之事不能图个一时念想。”武卓苦口婆心道：“一个常人百岁寿终已是莫大的幸运，而你的人生绝不该止步于此。”

“什么该不该的。”客京华甩开武卓的手，辩驳道：“百年过后我的至亲至爱全都离我而去了，我一人留在人间多没意思啊。”

“四域之大何苦寻不到良人？”武卓试着劝道：“你这么好一个郎儿，总有几个爱你爱到执迷不悟的。”

客京华耸了耸肩，不以为然道：“我如今找着了，不劳您费心了。”

武卓浅叹一声，“我怎能不操心啊，你是我在世唯一的亲人了啊。”

客京华似不经意间问道：“武伯伯，弃我于别家之时怎么不说这样的话呢？”

武卓被这句堵得哑口无言，他选择放手的同时也丢掉了喊话的立场。

若想以弥补赔偿作为托辞，客京华听了会不屑一顾吧。

这样一个在簇拥热爱之中茁壮成长的小少爷会缺什么呢？

这世间一切他想要的东西，只消招招手便有成群的人抢着送到他跟前。

“倘若你真想我好的话，”客京华伸手拍了两下武卓的胸膛，咧开嘴笑道：“那就请支持我吧。我长大了，很需要他人的信任。”

这一笑仿佛初日之晨曦，明媚而绚烂。

武卓见况不免恍神，客京华这笑貌太像轩辕落霞了，只是形似而非神传。

生母是娇憨内敛，儿子是张扬恣意。

武卓掷地有声地告诉客京华，“神曜，我绝不会让你死于非命。”

客京华连忙搓了搓鸡皮疙瘩，尬笑道：“武伯伯，你还怪肉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