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道：“桌上有纸笔，书堆在桌子底下。”

果然如此。

阿雪笑了笑，也不多说话，找出一本，提着笔唰唰唰地抄了起来。

日影渐渐移到天空正中。

窗外传来飘渺朦胧的歌声，似乎如同往昔。

只是如今已是物是人非。

不，连这“物”也即将不在。

阿雪的手指抚过书页，指尖传来纸张粗糙温暖的触感。

杨典籍被免官，意味着焚书一事已成定局。

她们能做的，也只有尽可能暗中保存下真实的历史。

如此一来，后人也得以窥见历史的真实一角。

日光从窗子里照进来，又乘着风飘出去，落到底下翠微湖碧绿的湖水上。

风推着水波，轻轻一荡，金绿色的波光一闪，就化作枝头的一点新绿，恰好纹在司乐司素白的窗纸上。

“回大人的话，”宫女雅燕跨过门槛走进来，“明掌乐如今不在司乐司。”

“不在司乐司？”朱司乐皱眉，“那她能去哪里？”

“……据说，有人看见她往藏书阁那边去了。”

这倒是麻烦了。

不过应该是杨槿芝跟她说了什么。

朱司乐略略抬起眼睛，瞥了眼前站着的吕司乐一眼。

“朱司乐，看吧，我就说明掌乐她身在曹营心在汉，”吕司乐笑道，“不过考核那日看她的选曲，首字成诗，倒也是有几分真才实学在身上的。既如此，留在外面司乐司也算是浪费了，不如让她顶了杨典籍的空缺，如何？”

“这……”

朱司乐并不想应下，但碍于情面，只皱着眉头犹豫。

虽然她确实有推荐明雪去司籍司的打算……

但却不能是这个时候。

现在的司籍司，算得上是站在风口浪尖儿上了。

典籍这个空出来的位子，简直就是个烫手的山芋。

“您不用担心明掌乐升走了，她的位子空着，”吕司乐笑道，“这批新来的女官里头，也是有不少好苗子的呢。比如珍琇，比如言馨她们，琴弹得都不错，上次考核时候的表现也算得上可圈可点。”

“……让我在想想吧，”朱司乐揉揉太阳穴，“不过吕司乐你还是先看看魏掌乐的事怎么处理吧，毕竟昨日宫宴上喝得烂醉，这实在是说不过去。”

“不过你说的也对，新来的女官里头也有好些不错的，到时候我二人仔细选一选吧。”

二人对视，无声间似有火花迸出。

“那朱司乐你先忙，”吕司乐笑道，“我还有些事，就不打扰朱司乐你了。”

几瓣石榴花落下。

微微摇曳的树枝，遮住难掩气愤的背影。

吕司乐出了门，抱臂冷笑一声：“魏桃虽说不顶用，但好歹也是我的人。朱琼雁想要动她，也得先问问我的意思。这次，权当给她一点教训。”

身后，雅燕见此，只低着头，恨不得把自己缩到地底下。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处。

下一秒，吕司乐就冲她招招手：“你过来，我有事要交代你。”

雅燕附耳过去，只听她这般如此，如此这般说了一通，匆忙离去。

屋子里，朱司乐盯着手里的册子，揉揉眉头，想了想唤了自己的宫女盈竹过来：“你快去藏书阁，把明掌乐叫回来，我有事同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