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导冲:“什么妖怪？朕是陛下！是皇帝！为何不拜？”

驱鬼大娘往后一退，屋里屋外的人群也都吃了一惊，纷纷闪避。

问鬼不成，再来一招。

那驱鬼大娘招来村头情报系统的媒婆，接生婆，在大城当过马泊六的皮婆按照三才阵型压阵。驱鬼大娘双腿弯曲，像被踹了一脚的路灯杆子，探着头，做出玄武之型，手中扇子起了凉风，哼哼唧唧唱了大概百十来句词儿，篇幅跟白居易的长歌行差不多，我已记不大清楚了，约摸有一两句最后两个字是降妖，因为她唱到这两个字，村里的小孩也听清了，都学着她，嘴里呜呜啦啦，最后两个字是降妖。

弄了一阵，王导冲身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已经发起了高烧。屋里冷水又是泼，火盆子碳火又是烧，人头大小的艾蒿就往王导冲后背熏烤，冰来！雷去，风火连烤，土块砸，木钉敲，过了会儿。驱鬼大娘闻见了王导冲身上，隐隐约约不同于人间的，是狐狸烧味儿。这味儿她早年闻见过，而且十分熟悉。

驱鬼大娘还未过门的时候，被变成美男的一只雌狐狸诱惑过，驱鬼大娘性格好，从小没心眼，行好事儿，耳根子又软，就对狐女动了情，差点演绎一出嘉靖年间的穆赫兰道。后来还是她的爹请了佛爷来，把雌狐狸给送走了，这俩人被活活拆散。

俗话说得好啊，我要用曾经禁锢我的枷锁，砸向未被禁锢的人们。

屠龙失败的勇士，反而成了恶龙。

驱鬼大娘自此行好事儿，帮不少未婚先孕的少女打掉肚里的孩子，还资助她们钱跑外地去。可惜山村小，县城也小，这些姑娘们又都被抓了回来，绑在家里打。

驱鬼大娘偶尔回忆起那一幕幕，又看到眼前:“是一只狐子作祟！”

慧儿正在给王导冲敷草药，吓得温水碗也打了。慧儿又恼又怕，呜呜哭了起来。别人只是劝个不住。

驱鬼大娘说:“这是只千年狐妖，孩子你别怨恨大娘只有五十多年修行，根本斗不过她。”

慧儿说:“我去外边找道长，找法师！”

刚要迈步，村长敲着锣就跑来了:“都在这挤着干啥！回家去！隔壁一村子人全没了！你们啥也不知道！”

驱鬼大娘问:“咋了？”

村子说:“啊！咋了，那村里的人前两天闹鱼怪，刚没事了，现在又不知道咋。卖香油的老钱子去隔壁村一看，血流成河，要了命了！挨家挨户都死了！”

驱鬼大娘只撑不住，歪在地上拍着床板哭天。

慧儿也哭，屋里乱成一团，都三五成群的拽着孩子回了家。外头呼唤小孩的，找当家的，圈猪圈羊的，上树抱鸡的乱成一团，仿佛一场浩劫就要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