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尼笑了一下，难得追问了一句：“然后呢？”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小姐和他一起离开了。”罗西迟疑了一下，才回答说。但他紧接着就补充说：“不过，为了避免被发觉，派过去的人实在不敢潜入近处跟踪观察，所以也不能完全确定就是大卫-杜兰。”

“不用怀疑，就是他。”安东尼突然打断罗西说，“他带她去了西半球，这件事情你过来之前我已经知道了。”

安东尼并没有解释自己是怎么知道的，只是有些嘲讽地说道：“她最近不是在‘刻苦努力’练习能量控制，并且成效显著吗，那么，大卫-杜兰为什么还是被她所吸引？”

安东尼摇了摇头，语气变得有些微妙而耐人寻味：“能量吸引实在是一件很神妙的事，我突然发现好像有点儿搞不明白什么叫做能量吸引了，罗西。就算是神级的能量场，现在在完全不散逸的情况下，也能引诱骑士和潜力者了吗？如果大卫-杜兰不是因为能量的吸引，所以才会主动跑出来想要当她这个临时情人，那恐怕只能用万有引力来解释了——你觉得万有引力能解释吗？”

“恐怕……不能。”罗西迟疑了一下才回答说。

安东尼失笑，最后两口吸完了手里那只清心烟，轻轻一弹，烟蒂在半空中化作粉末。

“那就只能说是命运的安排了，既然宇宙之神如此爱宠他的女儿，我们终究无法违背他的意志——”

笑容突兀地凝固在安东尼的脸上，他声音一顿，像是猛然遭受到了某种重击，一下愣在了那里。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意兴阑跚地开口：“你退下吧。哦，下周德温特家的宴会，不必再替我准备请柬。暂时，我还不想遇上任何老熟人。”

罗西被安东尼突兀变化的态度搞得吃了一惊，猜测是与顾晗晗有关，有心的追问，但又没有胆量，于是只好一头雾水的行礼告退。

“罗西，”出门之前，安东尼突然又叫住了他，“最近为什么没有每天早上都带着花去找顾晗晗约会，我记得你似乎在追求她。既然是追求那就应该有个追求的样子，你未免太不上心了一些。”

罗西一愣，继而惊喜交加，当即屈膝半跪，向安东尼深深致礼，激动无比地说道：“感谢大人的恩惠，我明天一早就带着花去见小姐。请大人放心，我一定用生命守护小姐。”

安东尼微微颌首，转头眺望远处别墅鳞次栉比的尖顶，不再理会罗西。

罗西离开后不久，萨沙抱着他圆胖胖的独自，踩着猫一样的轻快的步伐悄无声息地打开房门进来，走到距离安东尼脚下大约三尺的地方，悄无声息地跪下来。默默地等待了大约一刻钟左右的时候，没听到安东尼的问话，于是便主动开口禀告说：

“大人，刚刚确实，欧格拉的皇帝将在下个月的十三号动身前往灯塔星。自六月份登基以来，皇帝陛下就派出了大批的密使，不断与超能力家族和传说潜力良好的宇宙浪人秘密接触。我们推测，此次陛下前来灯塔星，很有可能是亲自来见大卫-杜兰。塞弗特家族的一位长者，也就是皇帝陛下的姨夫，几天之前曾经跟大卫阁下的父亲老杜兰先生秘密会过面。并且，在上周末杜兰家的宴会上，塞弗特先生还见到了大卫阁下的侍从长……”

“大人，凯恩阁下和您的侍从长肖先生似乎昨天已经秘密到达了灯塔星，能量探测显示密鉴一直开启单向通讯，等待您的传唤。”

“我第一次跟该亚见面的时候，也是一个秋天，是在灯塔星，也是在一个花园。但不是在托里尼这种游侠和狼人扎堆的街区，而是在雅典，神山的背后。马克西米里安安排的时间，安排的地方。那些老家伙们就潜伏在不远的地方，等着我替他们打破该亚……没错，在见该亚前我也曾对大地女神的神眷抱有期待，但是……”

安东尼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记得该亚坐在花园里的秋千上，冲着我一个接一个的吃冰激凌，吃的第十个还是第十一个的时候，她突然站起大声说：‘该亚这辈子只喜欢马克西米里安一个人，只和马克西米里安/□□。既然是马克西米里安推荐你来的——克里提库斯，你想要大地女神的神眷吗？那好吧，你过来，我给你要的神眷，但只有这一次。想要你就来拿吧！’”

“我想我可能挽救不了马克西米里安了，我从那座花园里离开。那时候我就一直在想，被神爱上，或者爱上一个神，真是一件让人恐惧的事情。我并不想重蹈马克西米里安的覆辙，但这个宇宙看起来像是疯了一样……”

萨沙虽然跪在地上，也恐惧得浑身颤抖，几乎瘫倒。汗水从他肥厚的脖子里不停地淌下来，他觉得他这个地方离断成两截绝不会太遥远。他拼了命的鼓起勇气，告诉自己这全是幻觉，自己什么都没听见，然后就真用什么都没听见似的口吻，以彻底不要命的心理打断了安东尼，继续刚才的报告：“大人，小姐的随身侍从，纳威亚先生已经把他送到了。”

“——这么快就已经到了吗？”安东尼的回忆嘎然而止，“那这周末等她回家就带给她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