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一接通，陆西雨就轻轻柔柔地唤了声：“外婆。”

“小语……”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手机里溢出，“东西都收到了吗？甜不甜？”

“收到了，”几乎是瞬间，眼泪就积满了眼眶，陆西雨嗓音微微沙哑：“甜。”

电话那头，老人皲裂的脸上立马绽开笑容，“要是吃完了就跟外婆说，外婆再给你去找。”

“不要！”陆西雨有些抑制不住地急切说道：“不要再去找了……”

她看一眼骆南，给电话那头略显失落的外婆解释道：“我同学给了我好多棒棒糖，我都吃不完了。所以……外婆，不要再去找了。”

听着陆西雨和外婆的聊天，方翊少有的感觉到一丝温情。是陆西雨说话时对老人的柔情，一种说话声音大点都怕要惹老人不高兴的心疼……

当他觉得她这些年在陆家镇过得应该还可以时，陆西雨说：“外婆，过几天我回来看你好不好？”

两人自然而然的以为老人会说好。

可电话里的老人的声音突然紧绷起来，她用力否决道：“不要，不要回来，你在学校过得挺好的，回来干吗？不要回来……”

其实外婆是期待的，几个月没有看见孙女了，她如何不想念的紧？

跟陆风打电话时，陆风总是说：你外婆可想你了，总问我，你是胖了，还是瘦了，可是我怎么会知道吗？

在外婆催赶似的语气里，陆西雨带着哀伤有沉默好久，最后让步道：“那我放寒假再回来……”

“你不是要兼职打工吗？别回来，外婆不想看到你辛苦的样子……”

为了赚第一学期的学费，陆西雨在村里起早贪黑的帮村民干活，没活干的时候就去很远很危险的深山里猎野货卖。

那段时间，她恨不得把一天掰开作两天来用。

“好……那我过年再回来。”陆西雨再次妥协。

外婆只好无奈地提醒她：“可是过年的时候……晓晴也会在家……”

坚强积涌在眼眶里的眼泪落了下来……

陆晓晴在家，就会打她。她违背舅妈的意愿私自来上学，舅妈积压着很深的怨念。

只要她敢回去，舅妈就敢把她往死里打。

陆西雨的眉目垂落得很低，她没有再说回去或不回去了，只重新提起笑，对着电话那头的老人叮嘱道：“外婆，不要再去给我找任何东西了，好好照顾自己，等我……等孙孙考上大学，接您出来。”

电话那头的老人笑着，外婆没有再说话，默默地把电话挂了。

从陆风家走出来，老人坐在一颗石头上，发了好久的呆。

她已经很老了，她知道，自己永远都走不出陆家镇的大山了。她会埋在这里，带着孙女最美好的祈愿。

帮陆西雨擦干眼角的泪，方翊心疼地问道：“你外婆为什么不让你回去？”

明明那么心疼孙女，却一而再地拒绝让陆西雨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