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什么？

在林七夜再度进入记忆回溯时，他陷入了漫无边际的黑暗中。

他一步步向前走着，脚下泛起涟漪一般的波纹。

“Deus filii(神的孩子) ...”

“Ante lucem(在黎明到来前）...”

“Hic somno(在此安睡吧）...”

缓慢而幽远的嗓音夹杂着轻微的沙哑，如同悲伤的哀泣。

在这一片黑暗的混沌中，零星的光点亮起，逐渐显现出无数的残垣断壁。

而后，便是围绕在林七夜周身，千千万万的石碑。

肃穆，孤独，悲戚，仿佛每一块石碑下，都是一个哭泣的灵魂。

浅灰发白的石碑每一块都雕刻着碑文，而其中有一句是相同的。

林七夜走到最陈旧的一块墓碑前，低头看着上面繁复的文字。

“Causa mortuus (致故去的灵魂）...”

在他念出那段碑文后，一道缥缈的虚影穿过他的身边。

沉寂，虚无，如同晚秋的寒霜，顷刻间就要化去。

“福尔图娜?”林七夜轻唤了一声，下意识抬步跟去。

但是这一次的记忆回溯中，他只是个旁观者。

“呼——”

虚无的空间中传来突兀的风声。

神明浓密的发丝纷纷扬起，露出那张流泪的脸。

林七夜终于看清楚了她的表情，比初见时更加悲伤的，绝望中带着怨恨的哀戚。

这里的墓碑一眼望不到头，单调的灰白色让人看着只觉得触目惊心。

“你一直都在为他们的死悲伤吗...”林七夜在福尔图娜的身边半跪下来，神明的泪水滴落在着无形而冰冷的地面，慢慢消失。

“这就是你生病的原因?...为了，人类?”再次感到那陌生而强烈的悲伤，林七夜只是静静地抬起手，抚上神明流泪的眼睛。

毫无意外，他的手穿过记忆的虚影，在这场回溯中，林七夜除了将所有悲伤感同身受，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其他的神明去哪了，为什么这里只有她...

为什么这里只有一眼望不到头的黑暗，好像要把所有都吞噬进混沌...

“Nunc, quod est significationem(现在，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周围忽然变得很冷，让人忍不住想要颤抖。

林七夜看着脚下逐渐蔓延的雾气，瞳孔骤然放大。

因为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在那些迷雾掠过墓碑时，它在侵蚀福尔图娜覆盖在上面的神力。

要离开这里，必须离开这里!

林七夜站了起来，想要观察眼前的迷雾，可当迷雾愈发靠近坐在地上的神明时，他莫名慌了神。

脚下的支撑突然消失，失重感立刻袭来，伴随着生理性的心慌。

无尽的深渊中，神明的双眼紧闭，衣袂翻飞，她就这么直直地下坠，猎猎的罡风刮过她的肢体，切割出鲜红的伤口，而后又在眨眼间愈合。

无法停留，无法死去，只能无尽地跌落在黑暗中。

林七夜倏地很难过，那是不属于他的情绪，但只是这么一刹那，铺天盖地的酸涩冲入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