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着那一箭毕竟是老赵辣手所射，夭夭到底心中存着一口气，便故意没有立刻搬回依云小筑，只赖在了他的书斋里，又要汤要水、呼疼喊热地矫情着让他照料自己。赵楮平日里见的多是她一本正经读书做事的大人样子，极少见她今日这般含嗔带笑、一团娇媚地缠着自己要这要那，任他再是淡定，身子也不由自主地酥了半边，青天白日的，又不好说什么。

日间，不放心的赵老爹又来看了两三趟，夭夭都服了药睡着，便令儿子暂时不要管府内的事，这几日只好好地尽心照顾她。

到了夜间，夭夭已经吃完了第三遍药，又嚷着口里苦非要吃东城万家铺子里的杏仁甜酪和蜜渍梅脯，恰好小厨房里有新鲜刚采买的甜酪，赵楮便令人赶紧端了一盏来，坐在床边耐心地一匙一匙喂给她，又问她“肩膀疼的可觉得好些？”夭夭一整天除了吃便是喝了冯先生开的苦药沉睡，此时疼痛竟减轻了许多，一边的手臂也能活动了，忍不住惊喜赞了一句，“冯先生好手段！”老赵见她一天内精神恢复了大半，唇上复现出柔润的娇红之色，便也放心了下来；待服侍她吃完了甜酪，又按冯先生日间的吩咐，取了药油要给她再上一遍药。

夭夭在藏麟斋心满意足地折腾了老赵一天，此刻见他拿着一瓶膏油来到床边坐下，意识到什么之后，才惊慌失措起来。

“你是要冯先生来亲自给你上药吗？”老赵见她死拽着衣襟不撒手，满嘴里喊着要小梅、小桃进来，只好一边往掌上抹药油一边解释，“你这个淤伤需要手力大些的人将伤处内里的经络揉通，药油渗入肌理方能奏效，你那俩丫头不中用的。”

夭夭咬了咬牙，只好松开手，红着脸任他揭开领口褪下半边衣服，老赵见她肩胸之上那片手掌般大的淤痕已经变成青紫色，便一手托着她的背，一手抹了药油由轻至重地为她按揉伤处；那药油本是凉丝丝的膏子，不多时便透过他的手劲变得热辣辣的，夭夭闭了眼皱眉忍了半刻，浑身便疼得起了一层薄汗。

“好了吗？疼得很。你——”

夭夭感觉老赵手上的力道似乎又重了许多，实在忍不了便颤着声问了一句。睁眼见他半俯着身子，右手牢牢地托着她靠在迎枕上，硬挺的侧脸近在咫尺，夭夭看他额上渗出的微微细汗，不觉有些失神。

赵楮方才见她蹙眉忍痛一副不胜之态，又有一缕异香自她衣襟内暗暗透出，喉头便有些发紧；此时又看怀中的女孩儿衣衫半褪，娇羞可怜地望着自己，灯光下一点樱唇如花瓣一般，端的是销魂摄魄，令人难以移目。男人看罢，忍不住喉间微动，把她身子往怀内托一托，将力道放缓了一些，柔声抚慰道：“再忍一忍，这便好了。冯先生说，你这个伤若不吃些苦头，淤血便会堵住经脉，以后身子也会比常人虚弱许多。”

男人的反应被她捕捉到，夭夭一下子更紧张了。

恍惚间，她被轻轻摆在枕上，赵楮洗净了手，另拿了一方干净柔软的巾子，将她皮肤上残留的药油拭净，见她鬓发微湿，一双手犹紧紧地护着胸口，忍不住笑道：“傻孩子，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人。”说罢亲自替她整理好衣服，把被子盖了。

夭夭缩在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危机未除不能掉以轻心，便小心翼翼地讨好道：“你照顾了我一整天，必定是累了，不如——”

“不妨事。”老赵坐在床上，温和地看着她，“我素日里事多冗杂，今天只需要陪着你一个，倒是难得的很。”

两人默默地对视了一会儿，不知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