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1217章 战法无穷,炮马尽用(1 / 2)
作品:《南宋风烟路》世人绝对料不到陈铸下一步要做什么,因为,连他自己都料不到自己下一步会做什么。
陈铸此人有个优点,谁都算不准他心思,也有个缺点,就是这招式一祭出来,谁都知道主意是他出的。别人哪会那么没节操没下限。
不过,这个策略的用意,起先还是谁也没懂——
从八月廿一伊始,把回海和完颜乞哥所领的那路金军就完全改变了进攻方针:对于和沈钧曾嵘交兵时获得的战俘,金军开始施行异常残暴的行为,各种刑罚无所不用其极,如是,阵前数度折辱宋军;金军更还在石峡湾当地大肆挖掘坟墓,侮辱越野山寨的先人。
陈铸这种做法,似是要逼迫沈钧曾嵘改变坚壁拒守方针、激他们义愤填膺按捺不住杀出来、硬碰硬痛快打一场,届时由于宋军时机不成熟加之金方早有戒备,沈钧曾嵘必然小不忍则乱大谋正中陈铸下怀,一旦启衅,必败无疑,虽说邻近有莫非李贵策应,但别忘了陈铸可以将他们掣肘……
然而石峡湾守将曾嵘虽然真的对此暴行反感,身为主帅的沈钧却非常沉稳,没有真的被激转守为攻,更控制住了石峡湾的兵士们包括曾嵘,告诫他们切忌冲动。
可惜陈铸的阴谋远不止于此……曾与沈钧交手数次,陈铸熟知此人的温厚,他就猜到沈钧会压制住宋军的冲动。是以掐准时机、派出一群控弦庄人物到石峡湾散播言论。其中不乏痛骂金军暴行之说,斥责陈铸罄竹难书,煽动和激化石峡湾兵士们对陈铸和对金军的厌恶、憎恨,同时掺杂些许对沈钧不作为的埋怨……如此一来,总有人会憋不住,沈钧的忍耐和克制适得其反,他越压制,越有麾下会不服。
是了,陈铸要的不是冲动,而是内讧。谁会相信。石峡湾第一个跳出来骂陈铸恶心的是陈铸自己,煽动着对金军的仇恨却是为乱宋军的军心、引他们内乱甚至暴动!
利用敌人对自己的憎恨来生乱滋事、吸引更多不知情的蠢货出来胡闹,在陈铸的步步引导下,宋方的内讧如**一点就着。林阡等人都来不及回神。把回海和完颜乞哥就将石峡湾夺半……
不过,陈铸虽用计谋极好地补给了己方,自己却在八月廿六的对阵中败在了断絮剑莫非的手下。随着司马隆齐良臣之军兵败撤退到这里,金军唯一的彩头石峡湾俨然被林阡列为最新目标——林阡将要亲自来收拾这位诡绝。
战线前推如此之快,直接让酝酿极久才成功的陈铸傻了眼。
这日,林阡与莫非、莫如几人一同策马巡营,莫非因剑胜陈铸心情极好,与林阡策马行了一段路后,索性仰躺在马背上晒太阳,双手抱头慵懒自得。林阡原想说别这么睡,话到嘴边忽然笑起来,唉,被战争压抑太久,忘了莫非性子里本就有这一面。
“哥,这样不大好,万一掉下马,可不利于战。”莫如在旁小声提醒了一句。
“唉,今日林兄来,只聊江湖。不谈战事。”莫非笑起来。
“那可不成,咱们本意是来巡营的,你可别忘了初衷。”莫如说。
“……”林阡先是一愕,没想到莫如觉悟比莫非还高,后笑了起来。“哈哈,莫将军。得妻若此,夫复何求啊。”
“所以嘛,你也到了,跟你一样,被夫人管着,可不爽的嘞。”莫非笑侃。
“哼,哥哥难道还想再找一个?!”莫如佯怒,涉及原则问题当即拔剑“砍”他,莫非倒是控制好了,不过马儿没控制好……结果原地跌了个四脚朝天的狼狈。
莫如大惊失色,生怕乐极生悲,赶紧下去把他扶起来。林阡苦笑摇头着这一对,忽然有些想念被自己留在关川河东的吟儿。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风沙扑面尘土扬。
所幸,东部会战就快结束了。
八月廿七,金军在此番最佳的阵容配置下仍然溃败,临洮金军本可期待的司马、齐、黄、陈全部失效。
什么叫“安顿到了关川河之东”?楚风流在八月十九得到的战报,才八日就换作了“流离在石峡湾东”……根本别指望去救楚风流,甚至集体在往后撤。
二王爷完颜君随,面对着骑虎难下的“双倒扑”,根本没有半刻思虑,生怕楚风流覆灭,于是直接给出完颜永琏填补给他的狂诗剑解涛、扩充到齐良臣司马隆这一阵容里。完颜君随此举,也就像当年林阡为了吟儿一样……陕西镇防军由此被越风穆子滕掏出缺口,暂为后话。
狂诗解涛的填补,使林阡没能够在接下来的战事里继续轻松,甚而至于要将县中的辜听弦调上去顶着……然而到这一刻,楚风流实在是已经兵粮寸断,多撑一日都是天赐……
临洮府,城围十余日而不解。
金方从陇陕调遣的援军,陆续折戟于林阡之手,无一路能赶赴楚风流身边。非但援兵不至,偏还在这时天降大雨……当疫病横行,又缺粮断药,近万将士走投无路,此情此景,“天助贼也!”站在寨墙,罗洌悲观骂天,完颜纲一言不发,似还想为楚风流出谋划策,叶不寐强自振作,楚风流他的时候他还不屑一顾地咧嘴笑了笑,可笑得比哭还难。
被陷于死地的金军主帅,将领有术虎高琪、石抹仲温、完颜纲,高手有薛无情、叶不寐、楚风流,他们却无一不能在宋方找到可以克制他们的对手——宋军先锋是程凌霄、何勐、肖忆、海逐*浪。后盾则是如同仇敌忾的苏军盟军、可以随时随地给以前线支持。所以。这样的包围,早已给金军造就了黑云压城城欲摧的阴影;而今连绵的秋雨、怒号的阴风,都好像是故意来给宋军助势的,因而眼就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同站在寨墙的楚风流,到的不只是阴涝的风景、体会到的也不只是绝望的心情,她明白比自己更危险的是二王爷——林阡拿不下她不仅仅是因为她擅长凭险据守,还有一个原因是林阡想要围城打援!所以很早以前楚风流就命人对二王爷说,别轻举妄动随意增援,可惜完颜君随没有听她的话,又派出了解涛及其军兵……想到陕西即将被陇右连累。楚风流不禁幽叹一声,正要说话,耳边响起一句话——
“现下这个局面,别指望杀出去。咱们,失败了。”石抹仲温被罗洌传递了悲观因此垂头丧气。
楚风流闻言转身,厉声向他喝斥:“失败?与林匪共存于临洮府已是失败,若然我军全军覆没而他来主宰陇右,那不是失败,那是耻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楚将军……”石抹仲温万想不到一贯温和的楚风流会有这种严词厉色,惊诧之余双腿都有些颤。
“楚将军说的不错。”同为临洮府事的术虎高琪闻言肃然。临洮府是陇右首府,金军战败退到这里、使抗金联盟在陇右的据点能够互融就已经是失败了,如果金军团灭,那陇右将改变这几年来的金宋共存局面。换成林阡全然掌控,大金之江山社稷将被重重摇撼!那不是失败,那是耻辱!
换句话说,就算现在能走出林阡的包围圈去他们也没什么资格笑出来,因为他们毕竟还是弃守了临洮府,只不过保存了兵马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而已。“将军的意思是,若然能杀出去,也不能暗自庆幸,而是。必须记住这个奇耻大辱,日后卧薪尝胆,把临洮再夺回来。”术虎高琪悟道。石抹仲温等人被点醒后全然士气点燃:“不错,若有机会走,将来必将临洮夺回!”罗洌一愣。难道说,王妃有办法杀出去吗……
“风流。你上次便说,‘不必靠别人,可以自己走’。”薛无情来到众将所在,也听出了楚风流弦外之意。
“是时候了。”楚风流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