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离开相县时，天空中又开始飘起稀稀落落的雪，这雪越下越大，很快便遮掩了山川道路，使得天地白茫茫一片。

曹昂是傍晚时分赶到萧县的，虽然彭城尽在咫尺，可是这么大的雪，也只得在此多耽搁一日。

尚未安下，刘周匆匆来报道：“主公，邺城情报总头目陈马求见。”

曹昂一愣神，方才问道：“陈马还活着？”

刘周不知曹昂心意，没敢回答，曹昂也没多言，便让此人进来。

毫不客气的说，陈马是有罪的，冀州突袭这么大的事情，他身为徐州在邺城情报组织的头目，竟然未曾发现，更没有示警，单此一条，砍了他都不为过。

陈马似乎也明白自己的过错，见到曹昂，立时跪下请罪。

曹昂看着陈马便问道：“这个时候，你不在邺城打探消息，将功补过，来彭城做什么？”

曹昂声音不轻不重，却带着一股寒意。

陈马赶紧回道：“家主，小人此番前来，是为送一封信和一个孩子，这是之前您命我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的土花交给我的。”

土花。

土者，上十下一，土花便是十一花，代指孙十一。于曹昂来说，这是一个很遥远的名字，但却是无比的重要。

“信呢？”

陈马赶紧从怀中掏出信来。

曹昂接过打开，发现是一张无字的信，上手一摸，这信纸有些凹凸。于是曹昂让人点了一根蜡烛，小心地用火烤那张纸。

果然没多久，纸上便浮现出许多的字来。

这字是用白醋写的，显字的道理很简单。白醋中的醋酸会轻度腐蚀纸的纤维，在火的烘烤下，白醋和纸发生化学反应，纸上被白醋腐蚀的地方比没有被腐蚀的地方更容易烤焦，于是，被烤焦的地方就变成了棕黄色，从而显现出字。

此事大学生或许不知道，可小学生一定知道。

曹昂拿起信来，信中内容不过寥寥几行。主要是曹铄的妻子审氏生了一个儿子，曹铄想着自己不在家中，便将儿子诈死送来，希望此子能代他给父母尽孝。

曹昂看着这薄薄的一封信良久，终究是忍不住长叹一声。

曹昂明白曹铄此举的意思，送这个孩子，既是向自己送来质子，也是向自己变相托孤。

送来质子是担心曹昂对他生疑，而托孤则意味着曹铄已经做好了以身赴死的准备。

不管哪一点，都表明了曹铄的决绝。

曹昂满心的悲伤，难以排遣，自己这个傻弟弟，还是那么质朴，做什么事情，完全不为自己考虑。

曹昂有些后悔了。

看完信之后，曹昂将信放到蜡烛上点燃，看着火光忽明忽暗，整个人的心情也阴晦不明起来。

“孩子在什么地方？”

陈马立刻说道：“就在萧县。”

“那你们怎么不在彭城等待？”

陈马有些犹豫地说道：“我们经青州到达徐州，土花要求一定要将这个孩子送到主公手中，又正值冀州突袭的消息传来，所以我们便来了萧县。”

陈马没明说，但意思很明显，担心这个孩子在徐州会出事。

实际上陈马怀疑这孩子是曹昂的儿子，否则如何千里迢迢送到徐州，其忌惮的正是袁荧，担心袁夫人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会对其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