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把东西拿过来，我的坩埚……别指望用眼睛能看出来这玩意的成分……”斯内普的视线一直锁定在那瓶液体上面。

“哦，这个好办……”邓布利多挥了挥魔杖，校长室的窗户咔哒一声，打开了。

十秒钟后，一整套熬制魔药的器具带着呜呜风声，从窗口飞了进来。

看到那套器皿之后，雷古勒斯不由得深深地看了斯内普一眼。

从坩埚到试管，还有那些刀具、镊子，以及加热用的小炉子，都是最高规格的配置。

那坩埚看上去像是贵金属的，擦得锃亮，丝毫没有普通锡镴坩埚那样，在常年累月的使用之后，留下药品的痕迹。

看来，斯内普把所有的工资，都投入到了这上面，以至于一整年都穿着同一件黑袍子。

“不是这套……我……算了。”斯内普狠狠地用眼睛剜了一下邓布利多，最终还是撸起袍袖，架设好了器具，迅速进入了工作状态。

这时的斯内普，完全像变了个人一样，全神贯注，用魔杖一点点地调整着火焰的温度，观察着药品在坩埚中的变化。

雷古勒斯和邓布利多都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他操作。

斯内普不时用魔杖挑出几滴魔药，放在托盘上，再煞有介事地施展着分离咒和现形咒，试图分析出其中的成分。

接着，他又取出许多试管，将那些变成不同颜色的液滴收集起来。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他才熄灭了坩埚下面的火焰，擦掉了额头上沁出的汗珠。

“怎么样，西弗勒斯？”邓布利多等斯内普收拾停当之后，开口问话了。

“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个东西？”斯内普却反问道，他的表情深不可测。

“一个没人住的房子里，主人显然忘了带走他的药品了。”邓布利多模糊不清地回答，“我潜意识中觉得这种东西，应该不是治感冒的药水……”

“当然不是。”斯内普说道，他指着一个水晶瓶，“没人会在感冒药水中放独角兽的血。”

水晶瓶里面的液体变成了土黄色，并不是独角兽血液的银灰色，但没人质疑斯内普的说法。

“……还有曼德拉草的汁液、蝰蛇毒液、牛奶和蛋清。”斯内普依次指着那些水晶瓶，最后说道，“而且这剂魔药的底料不是水，而是人的鲜血。”

“听起来像是一副黑魔药。”邓布利多轻声说道，“一般的魔药不会用到这么多奇怪的东西。”

“仅仅是黑魔药？你说的也太轻松了。”斯内普从鹰钩鼻子中发出了嗤笑的声音，“这剂魔药就不是给人吃的。我能肯定，哪怕你的胃是黄金做的，这瓶药下肚之后，结局也只有一个，甚至连你想遗言的时间都没有。”

“那么这究竟是什么？西弗勒斯，别卖关子了。”邓布利多微微偏了偏脑袋。

“这种魔药可以塑造出一个类似人的小型形体，当年帕拉塞尔苏斯就是用类似的方法制造何蒙库鲁兹的，但这里面很多成分都与记载中不太相同，比如蝰蛇毒液……”斯内普说到这里，黑眼睛中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这完全没有必要，这样造出来的形体，会有很多特征和蛇类似。按照记载，这部分成分通常选用死刑犯的……咳咳……别逼我说那个词。”

“这种‘类似人的小型形体’能做什么呢？”邓布利多继续追问。

“这个……”斯内普迟疑了。

“据说可以帮助它的主人做很多事情，像是一种‘魔法宠物’之类的东西……有人怀疑家养小精灵其实不是被征服的种族，而是被通过类似的方法制造出来的。”雷古勒斯接过话头，“但另外的人则认为，自从帕拉塞尔苏斯之后，没人能凭空创造生命了。”

“我认为，通过这种方式并不能创造一个有生命的东西，它只是一个……”斯内普努力寻找着措辞，“……一个类似躯壳的东西，没有灵魂。”

“说得很清楚了，西弗勒斯。”邓布利多似乎对斯内普的结论很满意，微笑着赞扬道，“多亏了你精湛的技艺，和渊博的知识。”

斯内普扁了扁嘴唇，对邓布利多的评价不置可否，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布莱克教授在几天前就表现出了迫切想要见您一面的冲动，他一定有重要的事情。”

说完，斯内普迅速收起了他那套宝贝器具，飘走了。

“没有灵魂的东西……”等校长办公室的门重新合上之后，邓布利多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消失，“我们恰好知道一个人，需要给自己居无定所的灵魂找个地方安置。某种意义上说，汤姆确实是个天才，这种魔药，甚至连我都从来没有设想过。”

“我看过记载，通过这种方式制造出来的躯体不仅丑陋恶心，还十分脆弱，大小和一个婴儿类似。”雷古勒斯皱着眉头，脸上是一种厌恶的表情，“这种身体没办法施展魔法，连走路都很困难，只能被人照顾着……难怪了。”

雷古勒斯忽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你想到什么了吗？”邓布利多微微向前探了探身子，“刚才西弗勒斯说，你有重要的事情想找我？抱歉我走得比较匆忙，但我很幸运能找到这瓶药水，没有白跑这一趟。”

“我和小天狼星都认为，我们的堂姐贝拉特里克斯，已经从阿兹卡班跑出来了，或许黑魔王救她出来，就是为了多一个人手，以便时刻照顾这个躯体……”雷古勒斯说道，“魔法部的人说贝拉在大概二十天前突然死掉了，但根据克利切的说法，魔法部所提供的死亡时间，和我们家谱挂毯上显示的时间对不上。”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邓布利多的蓝眼睛中闪出一丝锋锐的光芒，“亲爱的贝拉特里克斯……她给我们造成的麻烦可不算少啊……”

“你相信我们的说法？没有一点怀疑吗？”

“当然。”邓布利多说道，“记得去年万圣节的事情吗？那些人陆陆续续从阿兹卡班被放出来了，而伏地魔能通过他们了解到不少阿兹卡班里面的情况，以他的能力，找到漏洞并不难……而且我一向习惯了从最坏的方向去考虑问题。”

“彼得·佩迪鲁也在里面，他知道一些内幕……如果他能变成耗子在每个牢房自由出没的话……”雷古勒斯沉吟道，“那么多洛霍夫和卢克伍德他们，也知道外面都在发生什么了，知道黑魔王正在设法卷土重来。”

“最近五十年，我一直在劝说魔法部换用别的安保方式来看守阿兹卡班，但他们认为摄魂怪是万无一失的……”邓布利多的语气中透着些无奈，“恐惧和盲目自信，迷惑了他们的判断能力。”

“那你为什么不去竞选魔法部长呢？”雷古勒斯问道，“这样你就能做你想做的事情了。”

“我不能。”邓布利多摇摇头，语气变得有些软弱，“我要做的是我应该做的事情，而不是……想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