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天，他仍在浑身作抖，既愤怒又自责。

『怎么？从小到大我都没教训过你！今天还打不得了？？一个耳光而已！我要是二营长，冲你刚才那些个没良心的坏话！！！这会儿，作为二营长我给你十个耳光我都嫌少！！！可是人家有没有对你怎么样啊？？？压根就没有！！！这还不能说明他是个心胸广阔的人吗？？？』

大小姐眼里泛着泪水，整个人抽噎起来。

什么心胸广阔！？不都是装模作样的吗！？

『婉儿，人家好歹也是唐狮的救命恩人，你不感谢他就算了。还颠倒是非的抹黑人家。你这样做人的话，让我宋龙城的脸往哪摆呢？？？自己的女儿都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外人若知道了，怎样说我这个人平时言传身教才教出你这些个举动？这岂不是也在说我宋龙城就是个对救命恩人都施以白眼、压根就没心没肺的小人吗？』

大小姐自然是心里委屈连连，反正都认为对方是演戏了，爹地这话反而越听越生出了憋不得的烦闷。

回到这边，宋龙城还是怒不可遏，又是指着大小姐道：『你身为宋家的大小姐，含着金汤匙出生。你怎么明白他们这些穷人家孩子的感受？？你干嘛要说人家下九流？？你干嘛说人家衣着不检点？？人家十几岁的时候就入了这一行，没有父母，他哪来的饭吃，哪来的衣服穿？人家是为了活下去才不得不去杀人！你再想想，你十几岁过的是什么生活？？人家要是有你这样的日子过，他会去靠杀人为生吗？』

可是出奇的，宋龙城接下来便再也并没有动作。只是站在一旁。

过了许久，他朝我这边走过来了。

『二营长，说几句吧。今天我允许你骂她，这件事情总归是我们宋家不对，怎么样也对不起你了……这丫头脾气太横，非得管管。』

我对于留或去，更希望是前者，但不应该如此。

还是让大小姐受伤害了？过了很久，我只是摇摇头。

其实在我看来，我不也没什么资格对别人说三道四么？

唐狮的救命恩人？

这样的恩人，在一些死在刀下的亡魂看来，又是怎么样残暴至极点的恶者？

『大小姐，宋伯伯说的对啊，杀人……其实也得看你杀得是什么人……好人你会去杀吗？不，我宁可让好人杀我，也不愿意去杀死好人。而那些坏人呢？你愿意让他们杀你吗？你不愿意去杀他们吗？我想你大概不知道，我十几岁的时候，躲在草丛里，看着战友们一个个被敌人剥皮分尸。那种滋味，就叫做“仇恨”。你再让我遇到那些人吗？你还以为我不会去杀他们？你错了，我不需要考虑，因为这就叫“仇恨”。我同样不可怜他们，没有一丝一毫。他们可怜过我的朋友吗？他们把我的朋友剥了皮，分了尸。我要杀了他们，报仇，就这么简单。』

『他们已经不配做人，只能做鬼。这你明白了吗？宋大小姐？』

我微笑着，本是安慰的笑容，便朝着她走去。

但我不知道的是，这时候我的笑容在她眼里，就犹如一个恶魔一般。

『你……你要干什么……别过来……』她害怕到以为我要连她一起杀了，因为她听我说了这么多事实，正是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起码后来她是这么跟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