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7章

这世间之事，只有自己知道的才叫秘密，有第二个人知道，其实已经意味着公诸于众。

陈瑜并不知道自己的悟道过程意味着什么，因此早在风临城的时候，他就毫无保留的将此过程告诉了崔祛、慧远、景蕊和风狸，更是在诸葛荇和昭僖西行投奔紫苏时，他还将更详细的过程专心拓印，由他们交给紫苏。所以说，山顶平台上所有紫阳宗弟子，都知道此过程。

最近养伤期间，连红棉都得了他的玉简。

按说熟能生巧，悟道经过给无数人说起过，相当于提前演练过无数遍，陈瑜满以为这次会很顺利。奈何今日的确山周围，还来了诸如妖仙、刘毓亭等化神境修士，他们对细节的把控以及盘问，令陈瑜感觉自己在受刑。

在石门宗化神祖师别苴、青云宗化神境祖师曾布的盘问下，陈瑜直到今日才恍然惊觉，自己的悟道，其实是从前往东海，与罗嘉昕、景蕊、方绍他们一起采蚌珠就开始了。

因为青云宗化神祖师曾布问陈瑜：从小生活在祖地，从未见过大海，第一次见识那种广阔和澎湃，心中可曾起过波澜？

没有！陈瑜记得非常清楚，东海的波滔和激浪他确实是第一次见，但当时，他真的没有激动没有失态。当时，他只是将东海与自己的丹海作对比，甚至想着有朝一日，向刘毓亭请教如何将法力似潮汐一般催动。

继续在一些隐居化神境修士的盘问下，陈瑜几乎被扒地底都不剩，就连被冯莫白囚禁，遭受酷刑心中充满怨戾，接着看到风狸，心中戾气瞬间消散，回程时再次看山，心中再次有感，陈瑜连这些不愿提及的往事，都一股脑的和盘托出。

可真累啊！

直到将自己能想到的一切全都说出，直到妖仙、丹痴大师以及那些隐世的化神境修士，终于不再提问，陈瑜看看时间，已是黄昏。

满山寂静，几乎整个金镛城的修士齐聚确山，此地却难得的一片寂静。

“你跟临风不也是悟道修炼的吗，刘老前辈和丹痴大师为什么老是盘问我呢？”陈瑜嗓子都哑了。

“这不一样。”刘叉皱着眉头，发出长长的“嗯”声，他在想着如何措辞。

“你总应该听说过燧皇吧？”满山寂静中，陆临风的声音清脆而响亮，道：“你听说过钻木取火的传说，那你有没有自己试过钻木？既然试过，那么同样是钻木取火，为何燧皇成就了人皇尊位，而你没有？”

是啊，陈瑜平常以法力即可生火，但作为男子，作为小时候很是调皮的男孩子，在还没拜师还在落溪村的时候，陈瑜跟刘可城还真没少干过钻木取火！

当然，那时候很多次都是取火失败，但总有成功的一两次。同样是钻木取火，陈瑜别说成为人皇，他直到拜师，连资质都未有丝毫改变。

同理，这世上听说过钻木取火传说的人多了去，但为何只有燧皇成就了尊位，而其他人全都碌碌？

“还是老三脑子好使！”刘叉赞道：“这就是冥冥中第一次的威力啊！”

“确切来说，老四乃是十多万年来，第一个提出悟道修炼法之人。”赵抽严谨道：“道祖、伏皇，都是悟道而成就大位，甚至人皇颛顼，还是继承了燧皇的衣钵，也可以成就尊位！”

“十万年来第一次，这也是极了不起的成就。”陆临风看着陈瑜，道：“你第一个提出悟道修炼，我和刘叉都是附于翼尾，所以你的悟道经过才有参考价值，才如此珍贵！”

就是说，十万年前还有人皇的时候，

转过满是震惊的脸，穿过充斥了整个天地的无数修士，目光逐渐定格在金鳞阁巨大而辉煌的楼船，那里，是万寿老祖和一帮化神境修士的驻跸之处。

我一直没问，老祖为什么选中了我？原来，是这个原因！

不对！陈瑜暗道：不对，新瑶姐说，是魏某人和梅炯二人先选的我，老祖相信这二人，所以才选的我！

可那时我还是个懵懂少年，还不似今日这般心中拥有明确目标，那时的魏某人和梅炯凭什么，选定我？

此事定要问个清楚，但现在……

“怎么样了，我们走吧，天都黑了。”陈瑜招呼曾新瑶等人。

“陈小子说“悟道”说了三个时辰。”突然，石门宗化神祖师别苴的声音远远传来，道：“那么，什么是道？”

什么是道？陈瑜不禁扭身看向曾新瑶和张辟疆。

道，可道，非常道。

这是《紫阳真诀》开篇第一句话。道，不可说，悟了就是悟了。悟了，自己知道，别人能够感知，但自己有口难言，别人也会词穷，不知如何说起。

这就是道。

而此时，曾新瑶和张辟疆相视一眼，各自了然。难怪陈瑜会整出悟道修炼法，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同为亲传弟子，大家都知道这句话，只是陈瑜因机缘巧合并且误打误撞，这才走得更远。

“回别前辈，晚辈认为道，是道路。”陈瑜回过身，稍作思索道。

“道路？”虽看不见，但确山周围所有人都知道，别苴在沉吟。

果然，只是稍稍一顿，别苴道：“太宽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