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日，余启蛰几乎已经将咸阳给翻了个遍，抓住了两个在程英宅子里伺候的婢女，一番严刑审问之后，余启蛰敲开了她们的嘴，得知这二人竟是贴身伺候过余娇，从她们嘴里，余启蛰问出了许多事，也得知了程英的去向。

站在菩提山上的竹屋外，余启蛰眸光复杂，莫名的直觉告诉他，这里面或许藏着程英和余娇的过往，那段他永远参与不进去的过去。

但他仍是抬手推开了房门，屋内奇特的陈设，是余启蛰从未见过的。

他迈步走了进去，能嗅见屋中有淡淡的馨香，混合着清苦的药香味，那是余娇身上独有的味道。

余启蛰的目光一寸一寸寻摸过屋内的陈设，良久，他想原来娇娇生活的异世原来是这个样子的，与太晏迥然不同。

他没有碰屋内任何东西，显然这处竹屋里的一切都是程英精心布置的，他甚至故意留下这处地方，好似在明目张胆的昭示着，娇娇和他才是同类，他们有共同熟悉的另一个世界，有着另一世的记忆，是任何人都横插不进去的。

那种亲密熟悉，是他余启蛰无法横跨的。

余启蛰只在山上待了半炷香的时间，就下了山。

他不嫉妒程英了，因为从那两个丫鬟口中，他已经知道娇娇一直在设法逃离，她不是心甘情愿随程英去嘉兴的。

他该去接娇娇回家了。

“嘉兴出海？”顾韫听完余启蛰的话后，大感不妙，“我这就飞鸽传书送信回京城。”

余启蛰面带郁色，他沉声道：“我等不及了，此去嘉兴要三日路程，即刻动身还有望将程英拦截下来，否则……”

顾韫听懂了他的未尽之言，否则程英一旦渡海，根本无迹可寻。

那么余娇便寻不回来了。

他虽然不明白为何程英那疯子亡命天涯都要带上余娇，但是绝不能任程英将她带到船上。

“那你打算怎么做？”顾韫提醒道：“虽然圣上信任你我二人，但无诏我不能私自调兵去嘉兴。”

安南侯府执掌岭南二十万大军，从来都是天子的忌惮，即便刘子期与朱匡相去甚远，但只要是坐上龙椅，成了天子，便会对执掌兵权的臣子多加猜疑。

君臣和睦之时，他事急从权带兵去嘉兴营救余娇，兴许会被天子褒奖，但若日后天子生了猜疑之心，这便是不臣的把柄。

看出顾韫的为难，余启蛰道：“我已决议带人先往嘉兴方向搜寻，并在沿途留下标记，小侯爷收到圣命后可带人沿着标识前去驰援。”

顾韫道：“也好，不过若真追上程英你莫要打草惊蛇，想法子将他们拦在嘉兴等我带兵过去即可。”他知道余启蛰身底下并无几个可用之人，这次随行跟来咸阳的只有几个往日跟在余娇身边的暗卫，余启蛰只带这么几个人去追程英，若动起手来，无异于以卵击石。

见余启蛰立刻就要动身，顾韫道：“京城飞鸽一到，我便带人快马加鞭赶往嘉兴。”

余启蛰拱手：“有劳了。”

看着余启蛰离去的背影，顾韫不免感慨，虽然他从前看不上余启蛰，总觉得这人心思深沉，不是正直坦荡之辈，但不可否认，他待余娇倒是一颗真心。

他在桌案上快速提笔写下程英要往嘉兴渡海之事，吹哨唤来信鸽，将消息送了出去，只盼着京城那边能早些回信，他便能早点带兵赶往嘉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