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也无风雨也无月

两人从外面回来，气氛看着就有那么些古怪。林涣留意到，下棋的两位兄长此刻正坐在桌边喝茶，这时抬头望了过来。众人看了看戎昭，再看看林涣，均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最后是慧心快步走过来，将怀里的小家伙小心翼翼的放在林涣的怀中，揽着她走到几位女士身边坐下。

“哦～我们家小瑾要找姑姑了…”

“嗯，我也找姑姑。”一旁夜琪笑眯眯的抱着林涣的衣摆，在她和小弟弟身边转来转去，更像一条小尾巴了。

戎昭站在原地，怔怔的看着那个人走到了自家嫂嫂还有胡家弟媳身边，身边跟着自己的小侄女，怀里还抱着刚刚满月的小侄儿。可是看着这温馨一幕，他的心间却一阵剧痛，如刀割一般。

是啊，阿涣是兄嫂的、也是自己的义妹，小侄女喊她姑母，于夜家而言，更是恩重如山，是很重要的人，本该是最最不能轻慢的。可是自己，却在不知何时，对她产生了最不应该产生的感情。每每于午夜梦回，魂牵梦萦，思念烧灼心神，心中总被喜悦与窒息般的酸楚所笼罩，无法自拔。

他知道这是不对的，这不可以，他该知道这份对她的感情，会在未来，成为另一个人漫长生命中无法解开的遗憾，她不知道还算好，若是知晓了，以她那么认真的性格，一定不会那么轻易的放下。于是，一个人的痛苦，将会变成两个人的遗憾，与于接下来漫长的时光之中沉淀，发酵，再也无法开解，再也没有机会解开。这是不对的，这是不可以的。所以他打从一开始，便不欲与她言说。

他也曾经试图说服自己忘记，试图压抑自己内心的感情，咽下这般苦果。可随之而来的，却是从心间不断翻涌起，深深的不甘。是，他的心中是有不甘的，不甘于承认自己与仙女，是一丝可能性都没有，不甘于承认，承认他小小的期盼，只不过是一厢情愿自欺欺人罢了，不甘于承认，了解，就算是为了他，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坚决、决绝的选择拒绝自己表露出来，对她的爱意。

他早该明白，这最难以逾越的其实不仅仅只有那短生与长生之间深不见底的厚厚障壁。他的不甘，其实是自己对自己的放弃。

明明早就下定了决心，明明早就知道自己是不可能的，明明早就明白她的选择。明明已经想清楚了自己该做什么、该忘记什么，明明已经做好了要忘记的准备，可是为什么还是会感觉那么难过，疼的让他感觉仿佛是被全世界所抛弃呢？其实，明明不是这样的…他其实是想要求救的，但话到嘴边，又勉强自己死命的咽下。

戎昭猛的摇摇脑袋，逼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其他人身上，努力挤出一个笑脸，朝他们走了过去。还是得笑，还是得粉饰太平，她是很重要的人，但不仅仅只是心悦之人，同样也是很重要的好友，亲人，要记得这一些…忘记，缄默…不难的，这真的不难。戎昭默默的对自己道。

这时，伯阳终于开口了。

“戎昭，你过来，我有事情与你说。”

戎昭脚步一停，扭头看向自己兄长：“什么事？”

神色有些淡淡的。

“无事，就是想关心一下我的弟弟。”

“兄长我无事，不必担心。”戎昭停下，露出了一抹惯常的笑容，“你先招待贵客吧。”

说罢，走到另一边坐下，不再作声。

伯阳微微皱眉，刚想说什么，被一旁胡行知拦住。

“伯阳兄，弟弟妹妹之间的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处理吧。”胡行知拍了拍，轻声劝慰道。他方才也看过了一整个过程，他知道另一个人会有什么反应。所以他一点都不担心。

伯阳叹了口气，无奈的点了点头，又恢复了平静的神色。

罢了，都是冷静自持的性格，他并不担心弟弟妹妹会闹出什么动静来。

只是要委屈自家弟弟了，最先动心的人总是会更苦一些…一份明知道不可能有结果的感情，怎样的选择对他来说都是两败俱伤的结局，伤筋动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