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明之时，一阵钟声打破汴京城的宁静。须臾之间，勋贵侯爵之家都挂上了白灯笼，一辆辆马车整装待发，陆续往宫城里走。

马车里，如兰和平宁郡主坐在一处，她拉着平宁郡主的手，满眼担心的看着她，犹豫许久，她还是没有说话，就这样安安静静的陪在平宁郡主身边。

如兰想起昨天晚上母亲的话，“大娘娘受不了的，将她困在熙宁殿于她而言是生不如死，”心下不禁一片悲戚。想起那日熙宁殿里和大娘娘的一面，消瘦羸弱但脊背却总是直挺挺的，只有见着母亲时眸中才有几分柔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再是位高权重，又怎会不想着儿女承欢膝下呢？可她还是劝阻母亲日后不许进宫，不论初衷如何，大娘娘最后仍是不愿意将母亲，将齐国公府牵扯进来。

母亲自幼在大娘娘身边长大，不管发生过什么，她其实从心底里早就将大娘娘当做自己的亲人，可能有过怨，有过恨，但却从来没有放下过那份情意，无论这份情意是深是浅。

如果，如果昨天没有阻止母亲，是不是她就能见大娘娘最后一面？

感觉到握住自己的手越来越紧，平宁抬眸就就见紧皱眉头，满眼担忧的看着自己的如兰，她轻拍着如兰的手，声音还有些哑，“我没事，”

“这个结果，我，我其实早就预料到了，”平宁郡主苦笑着开口，“从她和官家争权的那一天，我就想到过这个结果，她肯定也想到过。”

“大娘娘这个人啊，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看着面软，其实最是心狠，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既然已经败了，她就不会允许自己被困于一隅，苟活于世。她的自尊，她对权势的渴望也不会允许她和官家在经了这场叛乱之后还能仿若无人的粉饰太平。”

“我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这样快。”

看着平宁郡主强扯的笑意，眼睛无神的看着前方，如兰有些无措起来，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母亲。即便是之前母亲生病的时候，也从未显的如此脆弱，

她想，或者母亲比她自己以为的更在意大娘娘，那些早已说不清对错的往事，都已经淹没在时光里，可曾经两个人相互陪伴的温情却在时间的冲刷下显的愈发浓稠。

如果说大娘娘是面软心冷，那母亲便是面冷心软，嘴上说着无事，不在意，其实心里早已重愈千斤。

她轻轻抱住平宁郡主，像齐衡难过的时候哄元若一样，“母亲要是心里难受，就哭出来吧，如兰，如兰闭上眼睛，看不到的。”

平宁郡主什么都没说，伸手回抱住如兰，轻靠在在她的肩上。

难过吗？难过的。

要哭吗？可是大娘娘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