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坐上马车一路往东城走，听说梁夫人在那边划了一大片地，正在办赏菊宴。不仅仅是赏菊，还有马球，喜好诗文的可以赏菊作诗，尚武的可以打打马球，听说还有庆春堂的戏班子在天天唱堂会，倒是引得汴京城的年轻公子和姑娘们争相前往。

听说前几日就连皇后娘娘和太子妃也听闻了这热闹，微服出宫来玩了一趟。此事传出之后，梁夫人的宴请更是声名大噪。

齐衡见如兰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有些奇怪，“怎么了？若是不想去赏菊宴，咱们就换个地方转转？”

正值秋高气爽之日，也的确适合赏菊。不过如兰自认为不是什么风雅之人，马球也不是她的强项，她就是近来憋闷的很了，想出来凑个热闹罢了。但她此番有些沉静，倒也并不是不想去赏菊宴，而是另有缘故。

如兰犹豫片刻，抬眸有些不确定的看着齐衡，“你有没有觉得有些奇怪？”

“嗯？”齐衡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如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凑近齐衡身边，低声道，“我是说，韩尚书，你觉不觉得他有些奇怪。”

“上次母亲和离的时候，他跟着舅舅外祖母他们一起过来，我还不觉得。但是这次我带着昭姐儿回秀水胡同，都是咱们自家人，韩尚书却也来了。”

“而且，我觉得母亲同他也挺熟稔的，”如兰想起韩尚书将玉佩放在昭姐儿襁褓上的时候，母亲并未推辞，笑着看了韩尚书一眼，就把玉佩系在了昭姐儿捆着襁褓的束绳上。

之前没有这般想过，如今一旦觉得怪异，好似各处都是蛛丝马迹。母亲和离那日搬到秀水胡同，韩尚书也跟着来了，之前听母亲说韩尚书的侄女随夫外任之前也去秀水胡同给母亲请过安，还有母亲无意间提起的韩尚书送到秀水胡同的物件，一件新奇的摆设，一篮新鲜的果子还有花圃里刚摘的鲜花。

如兰记得之前自己有孕之时突然想吃母亲做的素丸子和酥肉汤，一大早就去了秀水胡同，那时候母亲正坐在院子里插花。初升的太阳照在母亲身上，好像给她镀了一层金光，母亲就那样坐在石桌前，低眉浅笑的摆弄着手里的花，那些花上甚至还挂着露水，一看就是刚摘不久。

她记得那一日，因为自她有记忆以来，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母亲那样闲适自在的笑了，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不用想，只需要看着她手下的这捧花。许多人都说母亲不知诗书，胸无点墨，一点不像读书人家的姑娘，可他们却不知道，点茶焚香挂画插花这四大风雅之事，母亲也是样样精通，其中最爱的便是插花。

她记得那时候母亲说，这花是韩尚书送过来的，只是当时自己没往深处想，如今再回忆起来，更是心惊。

如兰霎时间抬眸看着齐衡，急切出声，“元若，你有没有觉得，韩尚书对我母亲,好像，好像....”

齐衡听懂了她的未竟之语，也知道她骤然间知晓心内定是惊涛骇浪，他轻轻握住如兰的手，就这样眼神温和的看着她，却什么都没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