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沫儿本来决心很足，自以为能脸不红心不跳地冒名顶替荷珥格格，可是现在看着皇上那似乎能看穿一切的凌厉眼神，心里竟也没有多少底了。

都说皇上随性而为，甚至是胡作非为，可是现在的他，却那么难以捉摸，好像自己脑海里的每一个字都被写在了纸上，摆在了他眼前。

皇上的脸离她不过一寸的距离，容沫儿甚至能感受到对方轻微而冰冷的呼吸。只是这种看似霸总壁咚的桥段却没有丝毫浪漫暧昧的气氛，剩下的只有恐惧和窒息。

一种奇怪的直觉告诉容沫儿，皇上，并非是她所看到的那样简单直率，相反的，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瞳背后，是未曾有人探测过的禁地。

容沫儿咽了一口口水，尽量止住自己颤抖的声带，诺诺地道：“奴婢，奴婢就是荷珥。”

皇上的眼波稍有流动，嘴角似乎动了动。

他脸上没有容沫儿设想过的惊骇，怀疑或者是意外，镇静地反而好像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一样。

容沫儿屏住了呼吸，皇上的态度就决定了她这条小命保不保得住，决定了她的结局是成为光明大道上的公主还是奈何桥下的小鬼。

须臾，皇上松开了抬起容沫儿的手，缓缓地站了起来。

容沫儿如释重负，闭上了眼睛，大口呼着气，等待着审判。她提前准备好了一切说辞，捏了捏放在口袋中的信物，准备随时拿出来应付皇上的问询。

哪知皇上又问了一遍：“你，到底是谁？”

只不过这一回他的口吻更加深沉，更加莫测，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入宫这几年，或许连容沫儿自己都没察觉，她早就已经引起了皇上的注意。然而与一般的见色起意不同，皇上对她的特别关注好像是出于别的什么，类似于寻找消失的拼图一般，有种解谜的意味。

容沫儿愣愣地看着皇上，那张棱角分明，极具线条感的如雕塑一般好看的脸却丝毫不会让人产生愉悦的心情，只会让人发怵发麻。

他想说什么？他刚才是没听清楚我的回答吗？还是他不相信自己的说的话？这是他给自己的第二次机会吗？

既然选择了，就一条道走到黑吧。

容沫儿将目光从皇上的脸庞上移开，斗着胆子从身上掏出了信物。

为了以防万一，容沫儿将苏太妃和莲儿的信物对换了，此时拿的是苏太妃保管的那一份。两份信物虽然相同，但二十年年来所处的环境不同，多多少少还是有细微的差别。

皇上远远地瞟了一眼信物，连接都没接过去看，就这样一言不发地瞧着容沫儿。此时的容沫儿似乎有种错觉，好像皇上在用那不屑的眼神在说：“我看你怎么编？”

容沫儿清了清有些哑的嗓子，保持镇定地道：“奴婢最近与苏太妃偶然相认，当年她是迫不得已才将我送出了宫，皇上如若不信，可以找她对质。”

皇上终于收起了那摄人的眼神，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幽幽地道：“荷珥。哈哈，真是缘分呐，你小时候朕还抱过你，朕记得当年你身上还有个独特的胎记呢。”

容沫儿听后一惊，胎记？不会吧？二十年前一个婴儿的胎记皇上都能记得？

容沫儿自己肉眼可见的地方没有任何胎记，连痣都几乎没有，皇上一对比不就露馅儿了吗？明明做足了准备，结果还是功亏一篑。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看来是不走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