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雁语垂首看身上杏红色的褙子，拧着眉头一脸疑惑的说：“我自己也奇怪呢。”

“当时我已做了最坏的打算，想裹着床褥冲出去来着，刚打开门，就有人将这衣裳丢进来，我没看清是谁，等我穿好衣裳出门去寻，已经寻不见了。”

林雁语似是觉得好笑，吃吃笑了几声，道：“做了坏事的，毫不遮掩，生怕别人不知晓是哪个做的，这做了好事儿的，却不留名，反倒怕别人找到。”

说话的功夫，晃晃悠悠的马车逐渐平稳下来。

外面传来卫兵的声音：“大人夫人，到了。”

*

茂州节度使府。

一具高度腐烂的男尸横陈在堂正中，发出阵阵恶臭，在场众人却无一人敢掩鼻。

韩光手指颤抖着抚上腐尸被洞穿的喉口，目眦欲裂，咬牙问他手下的参将：“我弟弟的尸体，你们是在哪找到的？”

那参将不敢看韩光此时的脸色，垂着头拱手回道：“大人，韩耀少爷尸……是、是一个拾荒人在燕子崖下发现的。”

“燕子崖下？”

参将怕韩光迁怒，苍白着脸解释说：“燕子崖我们月前曾去寻过，上上下下都勘察过，并未寻到韩耀少爷！”

韩光两眼发红盯着跪地的参将，上前一脚将参将踹倒在地。

“这么大个人你们都找不到，最后还是教拾荒人发现耀儿，让我耀儿的尸首曝尸荒野，风吹日晒，蝇虫缭绕！我养你们有何用！”

参将只觉胸口剧痛，肋骨都被踹断几根，为了身家性命，忍住涌上的血气，急急为自己申辩。

“非是属下没用，实在是那凶手太过阴险狡诈！属下有个猜测，望大人容秉。”

“事到如今，你们这些废物还要给自己找借口。”

韩光掠见弟弟腐烂了一半的脸，心中怒浪翻涌，从腰间拔出钢刀，便要将参将砍杀。

这时坐在上首的一个白面长须的男子，立马出声制止说：“且慢，老韩，先听他如何说。”

“好，我就给茂平王一个面子，暂留你的狗命，若说不出个子丑寅卯，到阴曹报道也别怨我不讲情面。”

参将面如金纸，冷汗涔涔流下，心中惧怕万分。

“属下猜测韩耀少爷，去年腊月底说出门游玩几月是假，实则是听刘、茂平王与大人您为粮草发愁，瞒着大人您去劫崇州的粮草。”

他言之凿凿说：“证因就是韩耀少爷的身死之地——燕子崖，距崇州也不过十几里！”

“若说我们去寻过为何没有发现，盖因韩耀少爷的尸首被歹徒抛下时，挂在了山崖的树杈上，冬日气候寒冷所以未曾腐烂，现在开春天气变暖，尸首腐烂便掉了下来，才被拾荒老者发现。”

韩光眼中露出凶光，脸颊抖动，咬着牙齿问：“那耀儿带走的护卫呢？！那些废物的尸首，怎么可能一个都未曾发现！”

“冬日山崖间有许多饥肠辘辘的猛兽，所以附近没有人会在此出没，尸首被抛至崖下，不日便会被野兽叼至密林，啃食殆尽……”

“做下此事之人，不光心思缜密，且要有足够的兵力，加之熟悉崇州地貌。属下怀疑是、是、是……”

参将也说不出凶手是谁，但他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