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爷子半天没动了。

周野觉得很好奇。

他忍不住一边锯木头，一边与他聊天。

“老爷子似乎很淡定。你儿子现在面临着这样的危险，你不怕他真的被人给干掉了？”

赵老爷子扭头。

身上瞬间传出了哗啦啦的纸张作响的声音。

这声音……贼刺耳。

老爷子平静地看向了周野：“那该他的。”

“他欠了旁人这么多条命，该死了。”

“人不能过于执着。要不然就是现在这样的结局。”

赵老爷子笑了笑。“你瞧，我执着于子女的未来，不肯死，就变成了这么一个被人嫌弃的老不死的。”

“你再看，我这个可笑的儿子，他也怕死，还怕旁人寻仇，毕竟……他做了那么多的坏事，有一天不会被仇人抓住，也会遭天谴的。所以，他也变成了个攀爬大树的这么个玩意儿……”

“还有杜婷婷，还有杜安安……”

“她们又何尝不是如此。”

周野挑了挑眉，他定定地看向了他，忽然开口问道：“人人变成诡异之后，脑子是不清楚的，多数的人是不可能会有你这样的觉悟的。可你现在却还能做到说出这么一番有哲理的话，我很好奇。”

周野笑了起来。“你的神智是如何保持下来的？”

赵老爷子背着手，缓缓着道：“也可能还是执念吧。”

若是他因为变身诡异，而放下了人的情感，全身都成了负面，那变成了诡异。

可若是他并没有完全放下，还一直对人或者物有牵挂，那么……那一丝牵挂，会久而久之的成为他人生最重要的一点命运改变的正因。

周野哦了一声。

他感叹了下，“若是如此，我能明白司宸这样的行为了。”

司宸应该是知道人变身成为诡异，还有这一线情感存在的希望，杜安安牵挂着杜婷婷，被复仇之心所蒙蔽，她无法解脱，被痛苦环绕，这才开始成为现在这副模样。

所以……他知道只要给杜安安一些希望，她还是很有可能变回来的。

只是，那希望是什么？

“赵老爷子既然牵挂着儿子，却还要看着他去死，您这样的性情，确实让人感觉到怪异。”

赵老爷子摇了摇头。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我的执念。”

“哦？老爷子的执念到底是什么？您这么一开口，我就有些好奇了。”周野挑了挑眉，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锯了半天的大树，眼瞧着果然是要到了终点了。

大树……即将倒塌。

赵老爷子看了他一眼。

“你猜。”

周野：“……”

老子猜你吗。

这能猜得出来吗？他当然是要问的。

“你不想说就算了。”周野嘟囔了句，语气没刚刚那么好了。

赵老爷子轻笑。“年轻人就是火气大。”

而后，他背着手，眼睛看着眼前似乎生机勃勃的大树，缓缓着道：“我的执念就是……想亲眼看着儿子去死，不给我赵氏祖宗丢人。”

他赵家满门上下，那么多双眼睛在看着的。

他生了一个怪物，作恶多端，几乎是在他挑衅所有人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