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不归对于这个结果来说不算太意外，手指无意识的收紧，他想起了前不久他在山上给小瑾算的那一卦。

三个下弦月，死卦。

“01被创造出来的意义就是为了延续顾祁瑾的生命，按道理来说，顾祁瑾不该死那么早的，但是人生嘛，总是意外不断。”

“正品儿子死了，被当做赝品创造出来的01反而活的好好的，云吟——，也就是顾祁瑾的母亲，精神崩溃了，在儿子死之后的第三天就跳楼了。”

“顾瑜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疯的。”

水梦琼抬起眼眸看向沈不归，轻笑一声，“这不是我带着偏见在骂人，看着那张跟自己死去儿子一模一样的脸在自己眼前晃荡，顾瑜那原本就脆弱的神经变得扭曲了起来。”

“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他把这一切怪罪到了自己和01的身上，他认为是自己没把01改造到最好的状态，所以才导致自己的孩子没活下来。”

“执念开始发酵，如果说最开始他妻儿还在的时候他还收敛一点，他们没了之后，桎梏自然也就消失了，他开始在01的身上‘赎罪’。”

一只小小的萤火虫不知从哪里飞出，慢慢的落在了水梦琼的手心，他轻轻抬了抬手，看向掌心的忽闪忽闪的一点绿，眸子微微低垂。

“各种各样的实验和折磨在01的身上接踵而至，其实顾瑜有能力让那些实验不那么的痛苦，但是他不，他认为让01痛苦是自己赎罪的方式。”

看着萤火虫展开的翅膀，水梦琼轻笑了一声，那股笑里带了些许冰凉的味道，“不用试图理解，一个懦弱的疯子哪有什么逻辑可言。”

“凌翊就这么在那间狭小的实验室里面长大了，期间他受到了很多没有意义的折磨，剥皮挖骨成了家常便饭，他根本不知道外面世界的存在，也没有固定的三观。”

手心骤然合拢，惊慌失措的萤火虫却无处可逃，只能发出绿色的光芒，妄图从手指的缝隙中飞出。

“就像是被关在笼里的鸽子，它有翅膀但从来没有飞过，它也不知道自己的翅膀是用来飞向天空的，但生物的本能驱使着它向往天空，向往自由。”

沈不归看着他指缝间透出的那一抹越来越暗淡的绿色，轻声接过了话，“他逃走了，是吗。”

张开了手，水梦琼重新将那个可怜的萤火虫放了回去，看着它跌跌撞撞飞向夜空的样子，抿唇轻笑，“是啊，后面发生的故事就不用我多说了，他离开之后融入不了现实社会，跟社会脱节了太久，在这个社会上也没有任何的亲人，朋友，没有任何人跟他产生过任何的羁绊。”

“我不知道他当时的心情是怎么样的，看着陌生的人潮，那些看不懂，不理解，叫不上来名字的东西在他的面前穿行，纯白无瑕的少年被迫扎进了光怪陆离的现实世界，他向往的自由就在眼前。”

“鸽子展出了翅膀，从小到大对它禁锢的笼子已经消失，但是它怎么拍打翅膀都再也无法飞向天空了，那笼子不只是禁锢住了它的身体，无形的笼子禁锢着它的精神，让它失去了飞翔的本能。”

萤火虫忽闪忽闪的绿色光芒消失了，就像是燃尽最后一丝亮光的灯泡，坠入了小院的草丛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