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华灯初上。

饭桌上，我和孙传玺在外公的劝说下，每人倒了大半杯白酒，给外公也倒了一点。

原本我和孙传玺在家里长辈面前是不想喝的，奈何外公说我们这点小心思他太了解了。就算在家里不喝，出了门，谁也不知道我们在外头是什么样，说不定喝得烂醉如泥都没人问，还不如在家里头喝个尽兴，喝完倒头就睡，也是人生一大美事。

我见拗不过外公，这才和孙传玺每人小酌一点。

外婆不会喝酒，在饭桌上一直给我和孙传玺夹菜，并让孙传玺多吃点，以后常来玩儿，反正都在一个县城里，又不远，坐个公交车也就几站的路程。

这时外公突然问我方靖珊今天有没有跟我一起回来，说是小丫头上个礼拜来看他们，还拎了不少东西过来，怎么说也该留人家吃个饭才是。

说完还念叨着我上高三的时候，方靖珊每周末都来，现在我也出去上学了，方靖珊也不来了，家里头就他们两个老人大眼瞪小眼，冷冷清清的。

我只说方靖珊在学校有事情要忙，等下次有空了再喊她来家里吃饭。

外公外婆也没有多说什么，可能他们对我和方靖珊之间的事情也猜到个八九不离十，只是没有明说罢了。

孙传玺这时候却不淡定了，瞪大了眼睛盯着我问道：“方靖珊？你和方靖珊搞对象了？”

我顿时脸一黑，这小子真是欠收拾，哪壶不开提哪壶。

“没有，就是她们家住的比较近而已。”

“没有？那你上次说......”

我在桌子底下狠掐了一下孙传玺的大腿，并给了个眼神让他赶紧闭嘴，生怕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孙传玺的脸上露出一片狰狞，硬是没吭声，这才埋起头老老实实地吃饭。

外公这时候却说道：“你们年龄也不小了，也该考虑谈对象的事情了。”

“没有没有，还早呢，这不才刚上大一嘛。”说着我瞪了一眼孙传玺，好好的饭不吃，非要多嘴唠那闲嗑干什么呢？

外公抿了一口酒，接着说道：“你们现在不比我们当年了，那时候只要家里头有口吃的，就能讨到老婆。现在这个社会的竞争太激烈了，你们在学校还好一点，能谈到一个小姑娘，不图你车，不图你房，不图你有钱，就不错了。等你们真正到了工作的那一天，就你们那点本事觉得自己能拿到多少工资？能养活得了自己就不错了，还讨老婆？”

我一听外公说的话，虽然露骨，但是却不无道理。我家里也就是爸妈在外地做生意，家里有点小钱，才过得这么滋润，要是凭我自己，我自认为可能这辈子都只能做个车奴、房奴，为了还贷款每天忙忙碌碌。

吃完饭后，我帮着外婆把碗筷收拾了一下，就喊上孙传玺一起去外面走走，毕竟现在时间还早，回房间也就是打打游戏，没别的什么事情。

我们小区里头有一个小公园，说是小公园，其实就是弄了些绿植，中间留了几条弯弯曲曲的小路，旁边还有滑滑梯之类的给小孩玩的地方。

看着孙传玺无聊地摆弄着眼前的健身器材，我则坐在旁边的长椅上独自抽着烟。

借着酒劲，我出声问道：“孙传玺，你对以后有什么想法吗？”

孙传玺有一瞬间的愣神，说道：“你说的是哪方面？”

“方方面面。”

孙传玺挠了挠头，涣散的目光慢慢地变得有神了，这才抬起头看着满天繁星的夜空说道：“我准备挣够三十万就收手，然后安安稳稳地上完技校就去我爸妈那边。赌博毕竟也不是长久之计，总要给自己留条活路。”

“三十万？”

“嗯，到时候跟我爸妈再借点儿就能在那边付个首付买套房子，再谈个女朋友，也算是有个属于我的家了。”

孙传玺叹了口气，嘴里小声地呢喃道：“之前我要是能把钱存下来就好了，算算也有不少了。”

“那你到时候把这套房子卖掉不就好了？在外地买套房子就算不够也差不多了吧，听我的小赌怡情，大赌伤身。”

“我又不像你，有个有钱的老爸，我们家就只有这么一套房子了，要是我把它给卖了，家就没了。”

我没再去接孙传玺的话，俗话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对于别人经受的苦难，没有人能感同身受，除非你正在亲身经历。

一阵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方靖珊给我打来的电话。

“喂，戴一林，你在家吗？”

“我在啊，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