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在心口一天一夜的那口气，终究还是散了出去。

凝视着火光冲天，叶蓁蓁膝盖一软，仿佛整个人都置身于翁中，再也感知不到任何东西。

在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个瞬间，叶蓁蓁好似看见一抹身影冲入火光之中，但眨了个眼，又消失不见，仿佛刚才看见的只是一场人间幻觉。

“蓁蓁？蓁蓁！”

叶蓁蓁的心疾发作了，并不要命，却也很险。

她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到底有多久，但是她做了个梦，一个满是沈吟知的梦。

在梦里，她又回到了春猎那年的树下，沈吟知和他靠在一起，说了很多的话。

他说了自己这些年来过得到底有多苦，说了自己在这一人之下的悬崖边上，苦苦支撑了很久。

有过去很多年相处的细节，有对未来的期许，有闲聊的，有无用的，也有许多令人心生感动的。

但这所有的岁月静好，最终还是被一场大火焚烧殆尽。

她看见沈吟知置身于火海之中，不管她怎么叫，他都只是带着一抹释然温柔的笑意看着自己。

原来在这世上，温柔善良的人要活着，真的会比别人累上许多。

“蓁蓁，蓁蓁？！”

熟悉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叶蓁蓁能感觉到周身的温暖，也能感觉到有一只手一直在握着自己。

她有些艰难的睁开眼睛，入目的，是自己看了十几年的莲花吊顶。

“蓁蓁？蓁蓁你终于醒了。”

带着哭腔与哽咽的声音传入耳中，叶蓁蓁有些艰难且僵硬的转头，正正与娘亲红肿的双眼对上。

“蓁蓁，你心口还疼不疼啊，你哪里不舒服啊？”

叶蓁蓁能想到的人，几乎全都在这里了，所有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担忧与关切，却不敢大声说话，似是生怕吵到她。

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般，例如叶蓁蓁醒来会大吵大闹，或是悲伤落泪，这些她都没有。

叶蓁蓁只是勉强的朝着床头扯了一抹笑意，声音细细：“娘亲，是蓁蓁让你担心了。”

叶蓁蓁冷静的出奇，倒叫人不敢告诉她关于沈吟知的消息，生怕她大悲大喜，身子反而更承受不住。

“蓁蓁啊，你心里想什么千万别憋着，你告诉娘亲好不好？”

叶蓁蓁目光平淡，定定的直视着眼前的莲花吊顶，声音是结冰般的冷漠。

“我想杀了沈荡。”

不止是沈荡，所有牵扯进这件事的人，她一个都不想放过。

她实在想不到还有谁比沈荡更期盼着沈吟知倒台。

的确其他人也未必没有这个心思，但凡事有因才有果，沈润已经和宁安公主成亲，他这个时候把沈吟知拉下马，对他只百害而无一利。

且有心机，有手段，有能力促成这样一件事，又足够了解沈吟知或是叶蓁蓁的人，也还是只剩沈荡。

雪灾前后，皇四子沈既不在京中，沈润刚刚完婚，自己的后院尚且管不好，更别指望他对别人出手了。

沈厌根基不稳，虽并不完全可能一出手就掐住沈吟知的命脉，但也并非一定就不是他。

不管是谁，这些惨死的百姓是无辜的，沈吟知也是无辜的，她一定不会让他们白白死去。

“蓁蓁···”

床边的几人对视几眼，随后叶从兴叹了口气，很快的接了一句：“他没死，镇北王沈厌冲入火场之中，救出了废太子。”

“现下废太子虽还在昏迷，但大体上已经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