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唯安心里并不明白，为何母亲当初会那么决绝。

他从妙灵妃子口中得知，当日是她设计将那人的消息，告知给了母亲。

那人名叫夜安，可能就是母亲从未放下过的那个人。

“明知是圈套，还要跳进去，瑶娘子一定很在意你父亲。”

“只可惜我爹到死都没有释怀，他一直以为，我娘只是为了打探消息，才会一直利用他。

我娘临死前 ，一直想见他一面，却始终没能等到他。”

往事随风飘散，可母亲的离去，给祁唯安心里留下难以磨灭的伤痛。

如今大仇得报，他却没有多少快意。

“可你是否想过，皇帝迟早有一天，会知道你做了什么。纵然你身为祁家人，他也未必会放过。如今霍重山一人独大，沈家人又都依附着他，你们祁家难免不会被人掣肘，进退维谷。

你难道不怕吗？”

“我怕。”

他竟毫不避讳。

“我当然会怕，可只要我大哥不出事，祁家人就不会受到牵连，我当初非要分府别住，与他们往来甚少，就是为了现在。可我如今担心的是你，若我当真出事，皇帝必然会过问你的身世，沐家的存在，对皇帝来说，本就是耻辱和不堪回首的旧事，而你不仅与霍重山牵连过深，如今又和我有牵扯，到头来，你恐怕真的难逃劫难。

纵然霍重山可能会力保你，让你免受灾祸，可我知道，离开他，是你一直都不曾放弃过的挣扎，我又怎么忍心重新把你送回去。”

事情竟然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

“不是说这几日康王和霍重山闹得很大吗？或许皇帝根本不在意一个妃子的死，或许你不会有事。”

她只能用这样的话安慰他。

“没用的，霍重山虽然受沈家牵连，但南浦之地不久之后会有大动，皇帝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动他，康王想调查官盐一事，如今也只能草草了结。

有皇帝在，没人能撼动霍重山的地位，沐莹雪，也许你从刚开始，就选错了。”

祁唯安心里空的厉害，他从没有这么失落过。

“你怎么知道？”

沐莹雪心里咯噔一下，觉得眼前人并不那么简单。

“我是说，你怎么知道裕国可能要起兵？”

他嗤笑一声：“你不是早就怀疑了吗？偷走我的印章，又见到了纸条上的消息，你以为我连这点都觉察不出来。”

“所以你和瑶娘子一样，一直都是为凤凰族做事？”

她的惊恐，他一眼就观察到了，但却故意装作不在乎。

“你说的没错，我本就是凤凰族人，否则，我怎么会叫‘唯安’呢？

唯安，唯念夜安，我母亲从头到尾，心里只有一个夜安，夜安是我父亲，我根本就不是祁家人。”

沐莹雪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他真这么认为，身为南阳王，他又会利用自己的职权做什么，他的心到底是倾向于凤凰族的未来，还是会像从前一样，一心为朝廷。

“怎么？怕了？觉得我是坏人了？”

“没有，我相信你自己肯定不是这么想的。而且你刚刚也说过，瑶娘子是为了祁家才冒险去阻止那场灾祸，她冒着生命危险，甘愿为祁老侯爷倾其所有，这难道还不够说明她对你父亲的重视吗？”

祁唯安半天不吭声，这是暗藏在他心里的所有秘密，当被家里的嫡母冷眼相待的时候，他痛恨过自己身上的血脉，觉得自己是母亲和外男苟合留下来的野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