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女孩最后有没有从少年口中听到一个爱字。或许有，又或许……没有吧。

那个叫墨离的女孩，终究死在了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死在了那个叫鬼卿的少年怀里。那一年，她年十八。

那一晚，鬼卿抱着已经冰冷的尸身久久不愿放手，也不准任何人靠近。就这样抱着，一动一不动。后来，北冥渊终于来了，与他同来的，还有赫连君。

赫连君走到他们二人身边，看着那个永远闭上了双眼的女孩，神色变了又变。他喉咙蠕动，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赫连君虽年长不了墨离几岁，可却将她收养，从小养在身边，如今她的死，让他如何能够接受。

自那以后，赫连君好像就变了一个人。变得疯狂嗜血，变得人性尽失。他固执地认为，墨离是死在千机阁，死在穹川。如果不是自己将她带来穹川，如果那晚自己可以早一些返回，或许……她就不会死了。可惜，世界上哪里有如果呢。

“我要带她走。”许久，赫连君终于缓缓吐出一句话来。语气平静到没有一丝感情。

鬼卿哪里会同意。冰冷的长剑已然抵在了赫连君的喉头。二人的杀气在一瞬间爆发。后来，是文奴出的面。因为这是墨离的心愿啊，文奴可是应了的。

当赫连君抱起墨离的尸身时，笑了一下，笑得尽是凄凉悲伤，他垂眸看着那个如同睡着了一般的女孩，亦如从前的很多次，他都是这样轻轻的抱着这个小女孩。赫连君轻声道：“你个小丫头，总是这般不听话。也罢，这次，我可真的要带你回家了。”

最后，北冥渊下令，永久封了雪院。擅闯者死罪。这样，也算是为她留下一方土地了。那一晚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一夜之间，穹川风云变化，都城更是易了主。老皇帝病逝，大皇子北冥修登基。而文渊王北冥渊则一夜间一战成名，吞并并剿灭了所有进犯穹川的入侵者，稳定了穹川的大局，也让穹川坐稳了三大国之首的位置。

只不过，千机阁死伤大半，也近乎损了北冥渊半边羽翼。这场胜仗，代价巨大。

这样的结局或许最合老皇帝的心意。既稳定了江山，也折损了心头之患。临了临了，一直撑到破晓之时，北冥渊那边传来捷报，才终于是咽了气。

这一夜总算过去。金色的阳光洒在穹川的大地上，驱散了阴霾也带来了些许温暖。雪，终于停了。只是不知这样的温暖能否慰藉那些逝去的灵魂。

老皇帝死后，丧礼盛大，举国同哀。不过……是除了北冥渊的。他甚至都没出面。也正因如此，文渊王暴躁狂傲，目中无人的名声也口耳相传了出去。穹川上下，不论是达官显贵还是平民百姓，都无人敢惹。毕竟就连皇帝都奈何不了文渊王。

赫连君终是带着他的小丫头回了家，回到了绛河。回到了那个四季如春的绛河。应着墨离的心愿，赫连君……将她心口的骨头制成了一把骨扇，日日带在身边。从此，赫连君也成了人人眼中的杀人疯子，成了天下屠杀中的一员。

每当赫连君盘弄着手里的骨扇时，脑海里都会浮现出一张笑得温柔干净的脸。那个小丫头曾对他说，“主人，如果我死了，一定一定把我带回绛河，取我心口的骨头做成扇子，日日陪伴你。”

那是墨离执意要留在千机阁时，对赫连君说的话。赫连君那么宠她，当然……是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