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不要哭了，生生死死本来就是修士的宿命，追求长生的路上，难免会有相聚与离别。因为一个人的别离就这么哭哭啼啼的，可不像修士的样子，不要之后再被人说是哭鼻子仙尊喽。”

明明灵予也不想如此狼狈，但泪水就像是决堤一样，银竹擦不干便将灵予埋在自己怀中，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长发。

灵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得这么脆弱，明明已经见证过无数死亡，直接或间接地带走了诸多生命，却要为这微乎其微的可能恸哭。

她畏惧着死亡，却从未亲自感受过身边人的离别。唯一一次便是灵云的离开，但比起逝去，她更像是回归，灵云从来不是这个世界的一员，因此她自己选择了回归真正属于的世界，灵予虽为其难过，却并不感到多么悲伤。

但银竹不一样，她让灵予第一次正视这个在漫漫仙途中必须要面对的问题，死亡与离别。或是意外身死，或是寿终正寝，相遇之人必然会在未来的某一瞬间诀别。父母双亲也好，挚爱之人也罢，在这漫长道路中必将化作冢中枯骨，只留下一人继续踽踽独行。

身为修士最重要的一课，便是正确地面对离别与相遇，洒脱地与过去道别，然后热情地迎接新的相遇，唯有如此才能有一个健康的仙生。若是走不出去，困于其中，便会使神魂消磨，轻则寿元消减，重则入魔陨道。

或许有些突然，但作为师姐也作为挚友，银竹想要教会灵予，这最重要的一课，也是最后一课。银竹希望灵予能够从中领悟到仙途的真谛，知晓所谓的长生逍遥，希望她能够成长起来，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就像她一直所期望的那样，成为仙尊，去做她想做的一切，去改变这个世界。

“我不许你这么说，明明是不会发生的事情，我会保护好你的，所以不许你再说下去了，你都把我弄哭了……”

灵予本以为自己可以理智地做出回答，可说出口的话却失去了逻辑，就像是她本来的模样，没有任何的束缚，没有什么天才的名头，只是个未经世事的孩子。

“好了，好了，不哭，不哭。我不说了，不要哭了。”

银竹有些无奈，轻拍着灵予的背部。是她逼得太紧了，她不该强迫灵予去面对这些的，灵予这个年纪本来不过刚刚仙学毕业，却要面对这么多的事情，她已经做得很好了，甚至快要失去了天性。

只是时间不多了，她可能无法再庇护灵予，为她提供成长的时间了。至少在她还在的时间，银竹希望能让灵予长大些，再长大些，成熟到、坚强到能够独当一面。

“师姐，你爱着我吗？”

灵予的抽泣在银竹的安抚下逐渐平息，她冷不丁地问了这一个问题，就连灵予自己都想不到的问题。

她记得自己不是第一次问出这个问题，但自己想要得到的答案却并不一样。父母对子女的亲爱，挚友之间的友爱，还有伴侣之间的情爱。灵予爱着银竹，也爱着其他的人，同样也收到了相同的爱意。

她此前未想过将这种爱分清楚，但现在她却想要一个答案，一个能让她感到安心的答案。

“我爱着你，我，爱着你。我不想与你分别，但我却别无选择。”

银竹不知道灵予真正想要的答案，她也从未正视过心中的爱意，她如此回答着灵予，只是希望灵予能够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