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他们答话，石海天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他也不是脆弱的人，但难免会触景生情。现在他要去见一个十分重要的人。

走出练兵堂，天已经有些发亮，暗沉沉的，不过马上就要出太阳了吧。

小队的人站作一排，身着战甲整装待发。朱昀何站在中央，众人随他一起看向远方，好像在行注目礼。夏雨荷戴着机械口罩显得很冷漠，杨天水包裹在黑甲之中露出坚毅的脸庞，小队其他的人此时表情格外肃穆，让人不禁好奇他们到底是在看谁。

石海天穿过人群站在队伍前方，东方翻着白肚，一缕格外耀眼的阳光穿透山林投射过来，石海天下意识抬手规避了一下，光芒中缓缓走来一个赤膊的人，不知为何，他的影子如山一般高大遮住了大片阳光。

但随即石海天就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了。

林……

林清潭赤裸臂膀，背上是小楼般高的荆条，荆条上还开着白灿灿的小花，这是花的本色，现在它们全都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林清潭抬眼一望，他的战友们在阳光下散着光辉，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是自己的师兄弟们在等他。

这便是……归宿吗？

林清潭突然觉得心中的枷锁被打开了，幽闭的心房久违地照进了光芒。

他挺起了脊梁，坚定地走着，鲜血滴落何尝不是枷锁的脱落。

一步一步，他走得缓慢，走得踏实。

没有一个人出声，他们缄默地看着林清潭，眼里饱含着热泪。

林清潭走到石海天面前十米处，目光从他们脸上缓缓扫过，他们每个人的身后仿佛都有一个虚白的人影也在温柔地看着他，那是他的师兄弟们。

林清潭的目光停留在石海天身上。

大师兄……

林清潭竟有些恍惚。

双膝跪地，他双手托刀举过头顶。

“林清潭，请罪！”

清晨的练兵堂头一次这般宁静，没有起床号，没有操练的喊杀声，只有清风拂过，树叶簌簌地舞动，昭告着在场所有人不平静的心。

石海天注视着林清潭，接过泊刀奋力一劈，荆条瞬间破损掉落，数个人影跳出，将落下的荆条击碎，静静站在林清潭周围。

林清潭的后背上是乱如麻的划痕。

“林，你这是……何苦呢？”

石海天伸出手将林清潭扶起，两只手在空中相握停留，林清潭沉沉地说道：

“这次，所有兄弟都会平安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