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18章 道观相见(1 / 1)

作品:《从此烟雨落皇城

走进飞鹤殿时皇后已经走了,芳飞姑姑正将少府送来的一件黑罗绣暗红色木槿长襦抖落给太后看,桌上还放着几件不同颜色的新服,这是送来入夏的换装了。陈太医上前鞠了一躬:“微臣叩见太后。”太后看着他问:“怎么样?”芳飞姑姑此时将手里的衣服放在桌上静静的站在一边。“微臣已经细细察看过,祺妃娘娘的宫里每三日是喜珠姑姑向少府领取炊羹宫例,小厨房的两位宫人从未离开过祥意宫,这天花污过的物品只要经过清洗或是烹煮是不会传染的,其余宫人也在前几日从未离开过祥意宫。”太后皱了皱眉:“这么说是祺妃到别处给染上的?”陈太医垂手而立继续说道:“臣问过祺妃在十日那天来给太后请过安后也未出宫。只是最先有症候的是抱狗的小宫女。”陈太医说完便一言不发。太后眉头越发紧皱:“这么说是狗身上带进来的?”“臣也检查了狗,这狗送进祥意宫当天那抱狗的小宫女就给狗洗了澡。”此事便是一桩无头案了。虽说无证据,但这狗是天花唯一的来源。“你看着祺妃怎么样?”“臣认为若过得了前十天便无碍。”太后微微叹了一口气,陈太医见太后无话便说道:“臣告退。”慢慢退了三步,折身往殿外走去。

“他们这是放弃王颖墨了。”太后冷冷的一笑。“好好伺候着,让她活下去。”芳菲姑姑应诺了一声。太后转脸看到我站一旁,我上前一步回话:“鱼欣传了懿旨,贵妃娘娘赏赐了一条红珊瑚手串,臣推辞不过。”我将手串递到太后面前,太后也没看:“既然是她的心意,你就收着吧。这几日你还有得忙。”我听完默默的点了点头。“明日出宫有谁跟着?”太后突然想起来问到我,“沈将军有暗卫在宫门口候着。我直接去太清宫。”一时有太监进来准备午膳,众人方开始各忙各的。

次日一早我便换上了晚上准备好的玉紫色细葛直身襦裙,这是去年太后赏赐的一段荣州织造府的上贡,葛丝细挺摸上去却光滑如缎,远看光泽似水,近看却如麻如布,据说此葛种植十年才能收获,漂洗和织造技艺十分复杂,仅为官造作为上贡,民间不得使用,很是有一种不起眼的奢华,太后嫌弃颜色太亮便赏赐给了我,我请上尚服司的浅夏姑姑做成了这一套 ,我上身一试,浅夏姑姑斜眼看着我很生气的说:“怎么什么衣服穿在你身上都如那天上的小仙子。可惜皇上不选秀,不然老身第一个就把你报上去。”我也甚是喜欢这份格调,平日沐休时候也舍不得穿,今天第一次穿上身,觉得清晨的风穿过衣服特别清爽。我外面再披一件杏色的苎麻斗篷,拿了圆檐帽面纱就悄悄往宫门走去。在宫门侍卫处做了登记之后,我穿过宫墙的角门看到一辆马车停在墙角根,我上前亮过宫牌,马车夫也拿出了对牌另外又亮了沈家军铜牌,我方才放心的上了马车,不远处另有一匹黑马上骑着一位精壮的青年,马车夫在帘外对我说:“大人放心,将军另派得有侍卫在后边。”马车便向着城西方向的虚云观去了。

此时天已透亮,因为是十五来上香的善男信女慢慢的开始络绎不绝,我刚一下马车就有一匹雪白丰腴的高头大马“吁”的一声停在我面前,马上翻身而下了一位着鲜绿色杂宝缠身莲纹直身袍的年轻男子:“小眸,你今日沐修出来玩也不跟我说一声,我送你多方便。”一见是他我立马一个头两个大,“我去见显丽姑姑好久没看到她了,也不知道她腰伤好的怎么样?”“哦,那我等你,完了我陪你去你喜欢的南街逛逛,咱们一起在那里吃晚饭。”我站在原地望着他一张白净的面庞,清秀得如同女儿般的五官,真正是鲜衣怒马少年时,他们这等贵胄子弟所谓的学本事不过是为了装装门楣,整日里闲着随心所欲才是他们的日常。“我今天在这里要陪姑姑一天,你忙你的去,不要打扰姑姑清净。”“那我就在道观里喝茶吃斋饭,抄经,等你出来。”我讨厌的横了他一眼:“你今天很闲吗?”“我现在不闲,每天不是上职就是要练习剑术骑马摔跤,这是知道你要出宫才请了一天假。”我瞪着他:“你又悄悄打听我。”他抿着嘴,面色红红的:“小眸,就是不放心你才跟来的。”他一双黑白分明的秀目看向我又开始发呆了。“随便你,只是不许来找显丽姑姑。”我正准备转身往里走,突然他身后面奔来了两三个小乞丐跪在他面前,我冲他笑,他忙往袖里去摸银钱,我飞快的就往里边显丽姑姑住的秀菊苑去了。一进苑门就见到银蝉姑娘,“大人这边请。”我随她走到后门处,门口停着马车 ,我认得这是我刚来的那辆,轿帘从里掀开一角正是沈真彦含笑的面庞。

他向我伸出手,我搭了上去,他轻轻一带稳稳的将我送在横椅上坐稳了,“起驾。”他小声的说道,“这么早出来,有吃东西没有?”他拿出一盒糕饼打开,“咱们去玉清宫,今日他们闭观不上香。听说是主持重病道观里要做上表法事祈福消灾,我去要了一间厢房,咱们在那里散散心。”这是我第一次被人安排的如此妥当,又如此放心,原来被人宠是这样的娇贵,即便是幼时在家爹爹和母亲也是将我做女公子养,凡事皆是任我自行拿主意从不宠溺,而今此刻我觉得满轿里都是细细的阳光,他着一件灰蓝色小金花回字纹道袍,色彩明亮慵懒,宽身随意,已全然没有着官服的那番威武,便是一贵公子出游的模样,见他眉宇间容光焕发,虽不时的和我交谈,却从不盯着我,在狭小的轿厢内没有一点局促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