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池舟始终笑着，波澜不惊。

他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放在桌子上，却不喝。

茶是刚沏好的，还冒着热气，沈池舟就看着这热气一点一点聚拢、升高，最终消散，化为空气中的一点水分，被蒸发。

热气源源不断地涌出来，但都只有一个结局。

茶也会凉的。

沈池舟：“老爷子让我来看看您是否安好，平城最近乌烟瘴气的，他还以为您死了呢。”

这个“您”，沈池舟加重了语气。

王叔叔？

王振雄想给自己提个辈分，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他配不配。

没有镜子总有尿吧？

被如此羞辱，王振雄顿时火冒三丈，他厉声呵斥：“沈家小子，我是看在老爷子的面子上，才自称一声王叔叔，你不但不感激，还如此羞辱我，咒我去死，你什么意思？”

沈池舟一脸冷漠，反问：“如此，倒是我不识好歹了？”

他虽是坐着，比站起来的王振雄矮了一头，但气势上却一点不输他。

“你出去打听打听，在这平城，谁敢不给我王振雄几分薄面？外面求着我、想当我干儿子的一大堆，像你这么不识好歹的还是头一个。”

“是吗？”沈池舟笑着，拿起桌子上的小勺子，拨弄着杯子里的几片茶叶。

“我父母健在，我倒也没有赶着给人当儿子的癖好。”

王振雄扫了一眼他，眼神倏尔变得阴沉起来，“你如果叫我声王局长，再给我磕个响头，我可以忽略你的不敬。要不然，明个儿你可就得跪着求我了。”

到时候，不管你再怎么求我，我都不会放过沈家。

沈池舟站了起来，他看着王振雄，一双眼睛充满戾气，透露着十足的危险气息，他嗤笑一声，“我是不是还要高呼：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闻言，王振雄还真在脑海中幻想了一下那个场景，他坐在轿辇上，所过之处，众人皆跪拜，高呼“万岁。”

一呼百应，说一不二。

他做梦都想把这“土皇帝”变成真正的皇帝，好让他王家列祖列宗都看看，他是何等威风。

他的卧房里藏着不少金黄色的龙袍，后院还囚禁着一大批女人，等着他每晚翻牌子。

王振雄每晚都要换上换上龙袍，摸着衣服才能睡着。

见沈池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仿佛将他脑海中那些不可告人的幻想都看了个一干二净。

王振雄出了一身冷汗，但他还是梗着脖子，眼中飞快闪过一抹杀意，冷冷威胁道：看你这是不想跪了，那我们就等着看，听说你家老爷子半截身子都要入土了，我不介意让他早点入土为安。”

沈池舟黑色的眸子里满是厉色，戾气在他眼中翻涌，他伸手死死地掐住王振雄的脖颈，将人提了起来。

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不带一丝感情，“你可以，试试看。”

王振雄被勒得干咳起来，他胡乱张着嘴，双腿用力地蹬着，双手掰着沈池舟的手，想让他把自己放下来。

那一刻，他真正感受到了恐惧。

沈池舟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要杀了他。

沈池舟随手将人扔到地上，像扔垃圾一样。

王振雄觉得自己全身都在痛，他捂着脖子，使劲咳嗽，大口呼吸着。

“这茶都凉了，是时候换一壶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