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要是谁当差出了差错被这凌波看到，或者是谁相貌出众被这凌波看中，下场都会很惨。要么被当场扔进天牢的灵气池化为乌有，要么被骗到凌府从此无见天日。

但杂役所的老人们常常感叹，这凌波年轻时候那是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后来靠妻子上位，富贵荣华在身，从此才走上了骄奢淫逸的道路。发展到中年，就变成如今这样了，似乎还有些不良嗜好。

今日一见，这凌波看起来，用笑丫的话来说，“就像是一只贪吃贪睡还好色的猪”，尤其是素楝看到已经入席的凌波，一只手拿着一只大肘子正在啃着，满嘴流油，另一只手，搂着一名袅娜女子，吃一口肉，喝一口酒。看到这里，素楝可恨笑丫不在这里，不然肯定有趣。

素楝这样想着，没留意便笑出了声。凌波眼神如炬，华璎见状，忙举起酒杯，“来来，喝酒喝酒。”凌波勉强放过，跟华璎寒暄，讲起往事，还跟嶀琈王华钰攀起了交情。

素楝站在华璎身后，她以华璎侍女身份，自然不能入座。但二人都没想到，凌波竟是如此之人。原本伏夷之心性大家难以猜测，但是这人作风还算干净。想来凌波能受其器重，必然不是人中龙凤，也是马中良驹，但没想到人品竟如此不堪。

华璎哪里知道，这伏夷的用人之法，乃是有用即可不论人品，越是有弱点的能人在伏夷这里越是受欢迎——他只相信利益，不相信人心。以他的逻辑，要是凌波人不是这样，他还不敢用呢！当然这也是戏说，凌波作为伏夷手下第一大将，也是有些真本事的。他虽是乐于享受，但是该办的事情却一样不含糊。

二人说着说着，便说到了妖界近期来的的一些变故，说到辛玥儿的死和华钰重掌大权，暗暗地想探一探华璎有没有“大胆的想法”。华璎也是人精，便打着哈哈，只管灌酒，更是跟凌波聊起了各界的美食和女子来。这一下子勾起了凌波的兴趣，以至于都忘记时不时瞄上素楝一眼了。

素楝看着这大厅，虽只有他们二人吃饭，一旁守候服侍的人就有十几人，不论男女都装扮精致。而这大厅，也装饰的格外奢华精美。玉石金器，古玩明珠，颇有些暴发户的气质。外面是艳阳高照，里面确已是笙歌处处，不得不叹，这凌波的日子真是太滋润了。

华璎吃过饭，因着他似乎对于这唱戏颇有些门道，凌波一下子引为知己，一发不可收拾，直接带他进了里院。

原来这里才是凌府真正精彩的地方。外院青砖素瓦，里院说是金砖玉瓦也不为过。这院子布置颇有些西北古朴之风，却处处透露着奢华。当中便是一个大戏台，设置在半亩人工湖上，湖中有亭高座，乃是听戏的地方。

仔细看那湖里栽种的，竟是天池中的青莲。连天帝都要移步天罡城外欣赏的青莲，竟在这凌府足足生长了半亩。

戏台的背后，是一座假山，那假山之大，就如一座山丘，足足可供游览小半个时辰不止。而湖的旁边，立着一根根金色的柱子，再往后是一片穿堂游廊，之后才是数不清楚的房间，估计便是家属内院了。素楝是到过天罡城的，目前也住在伏夷府上，直到今日才觉得自己长了见识，这可比天帝父子居所气派多了。

原本以为以这凌波的做派，必然喜欢那靡靡之音、花前月下，却不料台上竟是一曲《通天台》。别人不知，华璎却是知道的，在万蜃楼的风波处，每日都会上演人间最受欢迎的戏，以至于他对这些如数家珍。

这曲子，唱的是“异乡失路，亡国兴哀”，叹的是“负义苟活，有愧于心。”实在和凌府上金玉满堂、佳人在侧的气派格格不入。

华璎看着坐在身边的凌波，他肥胖的身子坐在那上好的梨花木椅子上，眯着眼睛，跟着那曲子打着拍子，似乎已经完全沉浸到这戏曲之中。

即使相隔不过三尺，华璎却感觉有些看不透凌波。

华璎转身去看素楝，才发现素楝早就没了人影儿。这偌大的院子，来来往往几十号人，她说不见就不见了，华璎有些郁闷，这丫头真是胆大包天。

却道素楝趁着凌波和华璎听曲儿入迷，推说内急，便由一位俏生生的侍女带着去如厕。二人顺着那长廊，曲曲折折一直走到尽头，再转个弯儿，经过一片巨大的影壁，才发现竟然这里原来天外有天。影壁后是一个巨大的广场，广场中间是圆形的台阶，台阶一直聚拢到中心，有一尊塑像，看样子似乎是一位女神，足足有三层楼那么高，就那样俯视着广场上孤孤单单的两个身影。

素楝看的出神，那侍女姐姐也已经见怪不怪，素楝“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惹得她捂嘴轻笑。素楝忙回过头，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让姐姐见笑了，我之前在杂役所，没什么见识。”素楝知道这府里每个人都不能小瞧，于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若能探出点消息，就再好不过了。

“哪里，我倒是羡慕你，跟着那样英俊的公子。”这确实是侍女姐姐的真心话。也是，那凌波无论如何也称不上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