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隐隐约约的话即使没有明确说明，可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意思却让人听得不寒而栗。

同为女人，顾明月最受不了就是看到有关女孩子遭遇到非人折磨的那些新闻。

每每听到类似的事情都会让她心里难受好一段时间。

这一刻，也让她对曲玲玲的厌恶达到顶峰。

她脸色凝重地问道“杨婉仪是谁？目前是生是死？”

或许是压抑太久，孙晓雨把情绪发泄出来后，没有立即脱离出来，仿佛陷入回忆中.....

只听她慢慢说道“我和婉仪一起长大，是邻居也是朋友。不同的是，她虽然也有哥哥弟弟，可她并没有被苛待，家里人都很宠爱她。不像我，家里大小事务永远都是哥哥弟弟姐姐为先，我从来都是捡剩的那个，正因如此，我对婉仪既羡慕又忍不住嫉妒。很多时候会无理取闹，她脾气好，总是笑呵呵地顺着我，上了高中，我的成绩越来越差，她的成绩越来越好，我很讨厌周围人把我们放在一起比较，便渐渐疏远她，和曲玲玲接触；

我承认，刚开始是见她出手大方，想占便宜，为此我不惜事事顺从，处处捧着她。她也一点点接纳我，带我一起去抄家去批斗，看着那些曾经高不可攀的人在我们手底下像条死狗一样，那时的我觉得真痛快。直到她开口让我把婉仪带到她面前。原来是有人见到婉仪和高山走的近，我想劝，又怕自己被牵连。想着不过就是打两下，到时候我可以主动揽下这活，动手时轻点，等回头再和婉仪解释，她一定会理解我，没想到，那天，曲玲玲竟然带着他爸爸的手下一起过来，他们.....”

说到这，孙晓雨紧紧搂住自己颤声道“我真的害怕了，我想带婉仪走，我求曲玲玲放我们一马，可她根本不听。她就是那样，见到长得好看的女生，只要高山接触过，哪怕只说过一句话，她一个都不会放过。我听着婉仪的惨叫，吓得想跑，没等我行动，里面的人便衣衫不整地出来说那女孩性子太烈撞墙死了。我当时两只脚不听使唤，彻底瘫坐在地上。我以为曲玲玲会害怕，但她就像是踩死只蚂蚁一样，说了句晦气。还有跟来的那些人，只在意没有尽兴，然后他们便把目光放到我身上......事后，那些人在婉仪身上绑上石头扔进湖底，曲玲玲威胁我，若是敢传出去，便让整个京市的人知道我被那些人睡了.......呜呜，到现在婉仪的家人还在找她.....可我不敢面对他们......”

顾明月面沉如水，直接问道“你今天来找我，是想让我帮你收拾曲玲玲还是帮你朋友复仇？”

孙晓雨抹了把眼泪恨声道“我想让曲玲玲付出应有的代价。”

“可以！”顾明月答应道“但事先声明，我不是冲你，而是单纯不想留这么个祸害在村里。还有，这件事之后，你也不能继续留在村里。”

看出对方的惊讶，她冷声道“眼下你弃暗投明，有多少是逼不得已，又有多少是心甘情愿，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我无权干涉。我在意的是，哪怕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受害者，诚然，你确实受到伤害，可这个世界不是谁弱谁就有理。至少你如今还能活生生地站在这和我诉苦，但有些人却连伸冤的机会都没有。午夜梦回，你有没有梦到过，在深不见底的湖底下，有个女孩子孤零零地躺在那，或许她曾听到岸上家人的呼唤，却再也没办法出现在他们面前......”

孙晓雨面色惨白，抖如筛糠.......

顾明月并没有就此放过她，而是继续说道“我从来都认为，活下来的施暴者对死去被害人所谓的忏悔，不过是补偿自身愧疚心理，反正人死如灯灭，原不原谅还不是由自己定义。你若是真的悔恨，最起码应该跪在她的亲人面前去忏悔。你敢吗？你不敢。所以，我对你的后悔表示怀疑。说句大言不惭的话，想算计我和我的家人，在顾家村乃至青山镇都没那么容易。你的通风报信对于我来说，也不能说毫无用处，因此，这一次，收拾曲家父女，我可以把你排除在外，不把你算作帮凶。可关于杨婉仪的事情我不会帮你隐瞒。假设曲玲玲供出你，把责任都推到你身上，而你在这中间到底算帮凶还是被害人，说实话，我也不确定；

但我提前把话放这...倘若公安那边判你无罪，我会找人安排你去邻市。一方面是我不可能放任一个有前科的人在身边。还有就是，面对知晓你最大秘密的我，想必你也会难堪，为了大家好，离开是最好的选择。要是定你有罪，你面对的大概就是农场或者更艰苦的地方。等我确定你以上和我说的经过都是事实，你真的当着曲玲玲的面后悔求她放过你朋友，再有就是冲你如今愿意坦白一切，别的我做不到，至少，能让人把你分配到不那么折腾人的地方，这是我能做的极限。当然，你也可以反悔，转身找曲玲玲坦白，也许我之前都是吹牛也不一定，那样，虽然还是被使唤，至少不会遭罪。”

孙晓雨想到从那次之后，自己每次睡着，脑海中一直都是婉仪死不瞑目的惨状，以至于夜不能寐.....

她整理好情绪，低声道“我确实不敢面对婉仪的家人，但我发誓，从吐露心声那一刻，我没有一点私心。无论结果如何，都是我应得的惩罚，我愿意接受一切后果。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睡过一次安稳觉，我知道有些错永远无法弥补，但能挽回一点是一点，不怕你笑话，我也想过自杀去地下找婉仪认错，但我没有那个勇气........呜呜......她当时一定很痛吧......我真的知道错了.......”

顾明月无法评价眼前这姑娘，你说她坏，比起曲玲玲，她的坏好像显得小打小闹。

你说她被逼无奈，却害一个妙龄女孩因此丧命。或许正应了那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