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副县长心里一咯噔，老领导当初给他布置任务的时候，态度可不是这样的。什么做事要懂得变通，什么没有条件要创造条件，明里暗里的意思，就是让他加快进度。

不过，他已经没有心情计较这些了。强占果园的事，已经上达天听，他是要被抓典型的。

“省长，你要理解我的苦衷啊。万周乡果农的苹果树，都进入了成熟期，如果按照国家规定，补偿款需要六百万。

文山是贫困县，经济本来就不富裕，这眼看着就要年底了，县财政也拿不出钱来。我只能让果农受些委屈，支持一下国家建设。

我带着人强拆果园，这也是集体行为。京城要是问起来，你可要为我说些好话啊。”刘副县长坐在办公椅上，身体前倾，一边擦汗一边可怜巴巴的说道。

“高速公路经过锦河市，是省里千方百计争取来的项目。其目的，是为沿途市县的老百姓谋福利，而不是给他们增加负担。

省里把搬迁工作交给你，是对你的信任，你怎么能做出强拆的行径呢？锦河市纪委的同志们，正在赶往文山县的路上，组织上希望你主动交代问题。

你是个老党员，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要想清楚。”老领导义正言辞的做出一番训斥，随即挂断了电话。

老领导最后的警告，抽走了刘自龙身上所有的力气。他就像行尸走肉一般，机械的放下听筒，看着办公桌上鲜红的党旗和国旗，呆呆出神。

刘自龙被放弃了，他成了牺牲品，除了交代自己的问题，他不能牵连任何人。

可是，他扛得住吗？

楼道里杂乱的脚步声，通过隔音很好的实木门，传进办公室，听起来有些沉闷。

突然，办公室的房门被推开，一大帮人挤了进来。有国安的人，有纪委的人，还有他的同僚。

刘自龙被市纪委的同志，像拖死狗一样，架着胳膊带走了。

即将被带上车的时候，刘自龙扭头看到了，跟人握手的县委张书记。

他记得，跟张书记汇报，万周乡的果园补偿方案时，张书记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只是回答“知道了”。

……

赵明前脚跟徐老结束通话，藏文超后脚就赶到了文山县看守所。

“赵主任，市国安局和纪委的人已经到了，我过来跟你汇报一下调查进展。”藏文超在看守所办公楼下，跟赵明说道。

“动作够快的嘛，情况怎么样，都搞清楚了吗？”赵明笑着问道。

藏文超随着赵明，坐在花池边的矮墙上，说道：

“嗯，主导整件事的，就是副县长刘自龙。文山县拿不出钱来，他就自作主张降低了补偿标准，强推了人家的果园。经过调查，我们发现，他在这件事上没有贪污。

但是，这家伙在国安和纪委的案底一大堆，趁着这次机会，正好把他办掉。他下辈子估计要在监狱中度过了。”

“你们这是精准打击啊。

动员四百多名干部，参与的强拆行动，网上连个新闻都没有，你觉得正常吗？

他刘自龙吃了豹子胆，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你怎么就确定，没有其他人牵涉其中？”赵明眯眼看着藏文超，追问道。

“赵主任，不是我不想查，是项局不让啊。他说，你能理解我们的苦衷。”藏文超讪笑一声，苦着脸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