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能端着皇后威仪的人儿，此刻终于忍不住了，伏在皇上胸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郑长庚和瑾亲王大概知道一些两人的过往，但具体的并不知晓。只知道皇后娘娘的娘家在益州，全家遇难被当时还是大皇子的昭顺帝救下，最后跟着他回了京城。大皇子本是嫡子，当时的皇后已经为他寻摸好了太子妃的人选，就是忠义侯的嫡女姬娉婷，他硬是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先帝，给他和柳若涵赐了婚。但当时的忠义侯不同意，闹到先帝跟前，最后，先帝一锤定音，柳若涵为大皇子正妃，姬娉婷为侧妃，同日进门，算是给足忠义侯的面子。

但，皇后娘家的事情，还真不清楚。

郑长庚任益州的知府，对益州的事情知道个七七八八，只听说二十多年前，曾经是益州世家大族首位的柳家一夜之间被灭了门，就连几个月的婴孩都没有放过，当时震惊朝野，但最后追查下来，竟是山匪寻仇。朝廷带兵剿匪，算是平了这桩案子。

他抬头，看着一步步一寸寸拂过每一个栏柱每一块地砖的皇后娘娘，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这里，莫非就是当年的柳宅？

他正要吩咐身边的文书回去查一查，就听到皇上正开口给六皇子解惑。

“这里是你外祖家的祖宅。”

外祖家？六皇子一怔。

原来是外祖家么。难怪自己搬进这个院子来，哪哪都透着一股书香之气，哪哪都觉得舒心，原来竟是外祖家。

可是，外祖家不是已经被灭门了么？

“当年，我外出游历，认识了你母后，约定终身后，我回了京城，打算求了父皇的旨意就来求娶你母后。不想，我的这一打算被人知晓了，为了组织我和你母后之间的这桩婚姻，让他的嫡女能够母仪天下，他故意在外面撒播柳家上书恳请朝廷剿匪的事情。茂山上的山匪听到这个消息，又截获了柳家家主发往京城的几封奏报，印证了留言的真是性。为了报复，也为了活命，决定先下手为强，灭了柳家满门。而散播这则流言的人，被父皇委以重任来彻查此事，不仅查明了‘真相’，还带兵剿了茂山的土匪窝，立了大功，被封为——忠义侯。”

昭顺帝的声音很幽远，但所有人都听出了他的无奈和隐忍。

“什么，竟是忠义侯！”六皇子惊得跳了起来。那，那，那父皇这几年还那么宠爱姬贵妃，和她生下皇长子，一路护着她成为皇贵妃？

六皇子觉得自己三观被颠覆了。他虽然小，但这几年母后偷偷在永宁宫流的眼泪不是假的，那父亲现在说起这些又有什么意义，明明是他伤害了母后。

虽然他也有他的身不由己，可纵然娶了人家，也可以放着不管的嘛，为什么要把她宠的在整个后宫横着走！

六皇子此刻表示很生气，他悄悄的挪到皇后身边。陪着母后一步步走遍整个六皇子府，陪她一起回忆过往。昭顺帝默默的跟在他们身后。

他知道涵儿怨过自己，可是，自己要是不装出宠爱姬娉婷的样子，自己更护不住她也护不住远儿。

你看，今年年初，就算有自己和郑卿的精密算计，还有瑾亲王府的护卫，远儿还不是被他们合力撵出来了京城，一路被追杀到了益州。

虽然这其中有自己顺势而为的原因，但他们伤了远儿，是真的。

昭顺帝深深的叹了口气，“涵儿，你，能不能原谅我？”

皇后柳若涵回头，“你要是做到了当初答应我的两人相携游历天下山川大河的承诺，我就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