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被发现了。

琼枝看着走进停尸间的两个人，觉得自己半边身体在发麻。

庄云径直走到了他们面前，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将地上的罐子抱起，递给了李欣妮。

李欣妮一手一个沉重的罐子，但她拿得稳稳的，面上也不见难色。

“把他带到七楼去吧。”庄云扫过那具没有丝毫尊严的尸体，“用白布包着带上去。”

她走近想看清楚尸体的面庞，却被裴翼伸出手臂拦住：“他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不是最清楚吗？庄医生。”

庄云还没说话，李欣妮就辩解道：“庄，庄医生也有她自己的难处的，你们别这样。”

没有人回应她，显然都不相信庄云。

庄云没有为自己辩解，为了潜伏在这所医院内，这么多年来她的确亲手杀了不少人，这点无可辩驳，所以她不会说自己有多干净。

但，

“在追求正义的路上，有些牺牲是必须的，所以无论你们怎么看我，我都不介意。”

或许以后的某个午夜梦回时她会看到那些牺牲者的面庞，看见他们伸出一双双手说要带她下地狱，到那个时候，她自然会去忏悔。

可现在，不是忏悔的时候。

“这个人不是我的病人。”庄云把注意力放到了尸体上，那是一张陌生的脸。

“他的编号是0096。”李欣妮看了眼罐子上的标签，“是邹医生的病人。”

邹医生三个字像是刺激到了什么，停尸间的灯啪的炸了，火光在空中闪烁了一下，借着那一瞬间的火光，琼枝似乎看到了那具躺着的尸体坐了起来。

但也只是一瞬间，因为火光消失了，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他什么也看不见了。

无比痛苦的嘶哑的哀嚎在停尸间内响起，像是垂死的人在挣扎着诉说不甘，又或者是用最后的力气在和恶魔做什么要人偿命的交易。

“你这样只会把医院的人引过来，到时候谁也帮不了你。”庄云的额角有汗珠滑落，但她说话的声音清晰又坚定。

“呃啊——”哀嚎的声音变了一个调，庄云只觉得周身的空气又降了几度，几乎要把她的手指冻麻木了。

一双手从后方搭上了她的肩膀，冰冷僵硬的触感如蛆附骨。她的瞳孔缩了缩，因为她听到那个声音在她的耳边问她：

“为什么不救我？”

“为什么？”

“我死得好惨……”

“庄医生。”黑暗里，李欣妮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抱着罐子茫然的喊了一声。

没有得到庄云的回应，她有些慌乱，“你不要伤害庄医生，没有她这里的其他人都没办法帮你把器官放回去缝好你的身体！”

不算重的威胁似乎起了点作用，庄云感觉自己肩上的那双手消失了。

“呼——”她呼出一口气，让自己僵硬的身体重新软和下来，而后熟门熟路的走到了另一个角落，按下了那里的开关。

长管灯已经坏掉了，所以她这次点亮的是屋内的备用灯泡，它们的光线没有那么亮堂，但也足够照亮这个停尸间。

“啊！”李欣妮发出一声急促的尖叫。

因为在灯亮的那一瞬间他们才看到，屋内的这些尸体不知何时纷纷都坐了起来，头颅转向他们几人，眼睛也全都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