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务本进屋，因耿家发没有戴口罩，想尽量与他保持距离，但是这房间本就12平方米，“一间屋子半间炕”，十分逼仄，又堆满杂物，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王务本只好选了墙角位置站定。

耿家发随手关了门，赶忙把一个折叠椅上堆的衣服拿掉，让王务本坐。王务本便过去把折叠椅拿到墙角处坐定。耿家发则坐到了床边，两人侧对脸聊了起来。

耿家发叹了口气说道：“本来我是不想跟你说的，怕你听了窝心，咱哥俩关系不错，我一说你一听，什么事你也别太往心里去。你分清好赖人，知道咋回事就行了。”王务本听他这么说，知道自己换纱窗时，与他对话，总觉得他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看来还真是有原因。

“你说，这牛三咋就这么不地道！住你屋子的房客，搬到他那里了。都是邻居，他这不是戗行吗！据说他房租比你低100元。做人没有这样的！”耿家发气愤地说道。

闻听此言，王务本真的是气不打一处来，牛三不地道，这房客董一片更缺德。董一片说单位搬到郊区，所以不得不退房。之前王务本在附近一个小区门口看到过他，以为他搬到了那里，好吗？结果他连这层楼都没出，就换了个房间，这不是把王务本当大傻子耍了。

如果真是这样，属于中途违约退房，押金绝对不会退给他的。

王务本气得眼睛冒火，一个外地佬也这么掩耳盗铃、油头滑脑，把他这个房东耍得跟猴子一样。王务本在和董一片办结算手续时，退完押金，还挺欣慰的，觉得自己也算出了好心。

这董一片之前和王务本沟通时，说自己父母都年逾八旬，还有两个上中学的孩子，自己在单位属于后勤岗位，爱人在饭馆刷盘子，都挣得少，自己下班还跑外卖，各种的不容易。

王务本虽然屁本事没有，可是个大孝子，听董一片对老人不错，孝心可鉴，妥妥地就把1800元押金退给他了。还觉得自己是个大善人，现在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大傻蛋。

这牛三做出这样的事情，王务本倒是不奇怪。本来牛三就不是个正经玩意儿，吃喝嫖赌，“五毒”俱全。

牛三之前在事业单位工作，结婚生子，有个美满家庭，而且女方有房子。后来他挪用公款炒股赔了钱，偷着用女方房子抵押贷款抵债，被单位开除，女方也与他离婚。

牛三住在这里，经常有外表不三不四、流里流气的狐朋狗友找他喝酒、打麻将，半夜吵吵嚷嚷，搞得四邻不安。

牛三有时候还会招所谓的按摩女上门服务。关于他的糗事不断。

不过，这层楼的老邻居只有三两户，其余都是房客，搬来搬去的，谁也不会在意他的品行是否端正。

王务本一直以为牛三不好好工作，没钱，只能住在这京都人不住的破楼里，没想到他搬走了。

其实，他租房也没有错，只是应该顾及老邻居。话又说回来，这种人做事的原则也是自己合适就行了，肯定不管不顾。

耿家发面红耳赤，王务本知道他肯定是晚饭又喝酒了，借着酒劲说话更直爽。他接着就抱怨这楼也不拆迁：“你说，就算这老破楼不拆，国家不是有棚户区、危楼改造吗？给咱改改也行。这是人住的地方吗？比农村的猪圈还脏，楼道房顶破得露天，这里就是贫民窟啊！你看这楼板都裂了这么大的缝，我真担心这楼那天会塌了！”

耿家发手指白色早已泛黄的楼顶，两条小手指宽的缝隙，直通房顶南北，这应该是楼板的接缝。